他在打开楼门的一瞬间,隐约听到被闷在车厢里的,潘志清的哭声。
回到那间被潘志清洗劫一空的公寓里,白武也不由悲从中来,坐在床上,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衣柜门大开着,里面零落地挂着几件自己的衣服,地上也散落着几件旧衣服;拔下来的手机卡在茶几上孤零零地躺着,这一切似乎都在嘲笑着他。
他莫名想起了上学时学过的一篇文章,叫做《渔夫和金鱼的故事》。
那时老师和同学们都说,渔夫的老婆,那个老大婆因为贪得无厌,才致最后一无所有,然而白武却始终认为,是金鱼太不近人情,受害者是渔夫和那个老太婆。
此时他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可怜的老太婆。
哭累了,去床底下翻出以前淘汰下来的一部旧手机,把卡装上,充上电,然后倒在床上睡着了。
醒来时天已大黑,一种强大的孤独感,像一面大网铺天盖地笼罩下来,让他几欲窒息。
这间供着大暖的公寓,他从来没感到过寒冷,什么时候回来都是热浪扑面,这时却冷得让他发抖。
肚子饿了,他挣扎着起床,简单洗漱了一下就出去了。
天空中飘起了细碎的雪花,街灯蒙蒙亮着,间或有几个行人,裹着厚实的棉衣,行色匆匆地走过街道,一对情侣相依相偎,壮实的男人把娇小的女人搂在怀里,女人发着娇嗲嗲的笑声,笑声在夜空中回荡……这一切,更突显出白武的孤独。
他忽然有点羡慕白斌,白斌此时应该还在忙乱着,那些宾客们可能还没走,他们正坐在热乎乎的炕头,吃喝着丰盛的酒席,划着拳,讲着笑话,他仿佛听到了他们的笑声。
然而,他清楚地知道,他回不去了,那里没人再欢迎他。
有了这点认识后,他又觉得白斌那样的生活太无趣了,太低级了,他必须要活得和白斌不一样,和那些凡夫俗子不一样,他要开辟出一条新道路,要让所有的人都羡慕。
他强打起精神,一边走一边计划着今后的生活。
虽然今天遭遇了有史以来最沉痛的打击,但好在他的碰瓷本领还在,一技在身,吃穿不愁,这多少让他的心情好受了许多。
没有对吃饭问题的担忧,他的精神世界就开始活跃起来,他想起了沈曼,准确地说,是思念,普通的想,和思念是不同的,后者是揪心的,白武第一次体会到了这种感受。
想到沈曼以后要成为别人的妻子,要在别的男人身下婉转承欢,他就心如刀绞,简直要发疯。
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把她重新拉回来,必须要得到她,她只能是我的,除非她死了!
白武在心里赌咒发誓,然而他知道,这谈何容易?
拿出手机,试着给沈曼发了条信息,半天没等到回信。
鼓鼓勇气,给沈曼打了电话,刚接通,对方就掐断了。
再打,关机了。
走进一家饭店,点了两道菜,要了一瓶酒,正在吃喝时,手机的短信提示音响了。
白武一喜,以为是沈曼回了信息,打开一看,却是徐蒙发来的。
奇怪,她从来不在这个点上发信息。
点开来一看,写了一大堆文字:
我老公开始怀疑我了,他今天接了个匿名电话,说起了我,虽然对方最后说是打错了,但我老公还是不相信,他刚才和我大吵了一场,走了,我们暂时不要联系了,这张卡我不能再用了,你千万不要到我单位找我,弄不好要出人命的,等这事平息下来,我再联系你,你也不用太害怕,我这张卡是不记名的,他查不到,不过还是小心为好,就这样了,保重,爱你想你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