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抢救了一阵,宣布了结果:“我们尽力了!”
听到这一信息,郑玉萍立刻昏了过去,两个孩子哭倒在地板上。
白斌拦住即将离开的大夫,让他们再努努力,可是大夫不为所动,说刚才那番抢救其实也是尽尽人事而已,他送来的时候,已经停止呼吸很久了,然后甩开白斌,无情地走了。
悲伤再也控制不住,白斌跪倒在地板上,嚎啕大哭起来。
郑建强闻讯赶过来,这个七尺大男人也哭得天昏地暗。
那几天,是白斌一生当中的至暗时刻,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活蹦乱跳的周密会突然离开人世,他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
对于白斌来说,周密是他的贵人、恩人、父亲、兄长,和最亲密的朋友,失去他,白斌等于失去了一半的世界,剩下的一半世界也变得暗淡无光,没有色彩。
周密的灵棚搭在周密家在市区的那套平房院子里,因为需要一张遗照,白斌和周密便找郑玉萍要照片,郑玉萍翻遍影集,也没找出周密的一张单人照片,她双手捧着影集难过地哭了起来。
“我好自私,这么多年,我竟没给他拍过一张照片,我只让他给我和孩子们拍照,我却从来不给他拍照,他好傻,从来没要求过……”
郑玉萍最后拿出一张她和周密的合影递给郑建强:“这张吧。”
郑建强接过看了看,说:“也行,让电脑工作室裁剪一下,勉强能用。”
“不用裁剪!”郑玉萍喊道,“就那么贴上去,两个人的,反正我们永远是在一起的。”
“这,”郑建强为难了,“姐,这有点不吉利吧。”
“就那么贴上去,必须要那么贴!”郑玉萍的口气不容置疑。
“郑哥,听嫂子的吧,我能理解她。”站在一旁的白斌插话道。
“你滚!”郑玉萍忽然指着白斌骂道,“你们白家没一个好人,你们全镇上也没一个好人!周密如果不认识你,不去那个破镇上,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说着,随手抄起一只玻璃杯,向白斌砸了过去。
白斌没躲,玻璃杯砸在他的胸口,又滚落到地上,破成几瓣。
他愧疚地点点头,他宁愿郑玉萍砸得再狠一点。
“白斌你先出去吧。”郑建强说。
白斌怕勾起郑玉萍的悲伤,就出去了。
但他不能滚,这是他周哥的葬礼,他要夜夜为他守灵,要送他最后一程。
每个夜晚,他都要跪在灵棚里,面对着周密的棺材,脑子里有时一片空白,有时又是一片混沌,说来也奇怪,他想回忆一下周密生前的点点滴滴,脑子里却再也出现不了那样的画面。
一夜工夫,白斌的脸上长满了胡子,眼窝深陷了下去,看上去很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