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斌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群人簇拥着从鱼塘那边急匆匆地往这边走,打了一下方向盘,便将面包车驶下油路,顺着坑坑洼洼的土路,朝着那群人驶去。
驶到跟前,白斌跳下车,看见几个人抬着周密,周密浑身湿淋淋的,头部往下滴着血,郑玉萍已经软得站不起来,被两个人搀着走,嘴里不停地喊着“周密”。
周若愚和周若敏也哭喊着,跟在周密的两边。
“快上面包车!”白斌顾不得多想,跳下车,跑到车尾,将车厢打开来。
几个人将周密抬到车里平躺下,白斌跳上车,看到周密的头上还在往外冒血,急忙脱下汗衫,将他的头包裹起来。
“李叔,刘叔!”白斌叫镇上的两个认识人,“你俩跟我们走一趟,帮帮忙!”
人们把郑玉萍扶上车,郑玉萍扑倒在周密身上哭喊着,两个孩子也都上了车,爸爸爸爸地喊叫,李叔和刘叔也上了车,李叔坐在副驾上。
下面有人关好车门,白斌跳到驾驶座位上,开上就朝着油路走去。
先去了镇卫生院,大夫上车看了看,面色凝重,说:“估计够呛了,我给他输上氧,赶快往市医院送吧!”
一句话说得郑玉萍娘仨哭得更厉害了。
在去市区的路上,李叔和王叔讲了事情的经过,李叔骂道:“就是杨建军那两个小崽子,天天就在那里哄人,他妈的,快摔死算了!”
杨建军的鱼塘一直没投运,本来正准备投运的,池塘都修好了,鱼苗都联系好了,市里出台了文件,沈甸镇要大开发,不让他投运了。
下了几场暴雨,池塘里积了不少水,因为池底用水泥做过硬化,那些水就没渗完。
夏天天热,杨建军的两个孩子,一个七岁的女孩,一个五岁的男孩,经常到池塘里玩水。
玩着玩着,就搞开了恶作剧,爬在水底,把身体藏在水里,只露出脑袋,装作溺水的样子,大声呼喊着救命。
镇上曾有人上过当,被呼救声引过去,一看情况,骂一声“兔崽子”便走了。
没想到今天被周密赶上了,周密对镇上不熟悉,所以着了道。
白斌也并不知道这些,只知道杨建军在那里开了个鱼塘。
白斌踩足油门,面包车如风驰电掣般向市区驶去,然而他还是嫌慢,恨不得飞到医院去。
郑玉萍娘仨还在哭着,不过哭声小了许多,大概都哭累了吧。
白斌的汗衫给周密包头了,他上身赤裸着,但他仍大汗淋漓,脸上也全是水,有汗水,可能也有泪水,他的视线有些模糊,他不停地伸起手臂擦着。
他的脑海中总是浮现出周密的样子,这三年来的各种影像,从两人在菜市场第一次见面,那时白斌又瘦又小,赖在货车上不下来,要卸菜,被周密两手一举,便轻轻地抱了下来……
白斌忽然意识到这样不吉利,周哥好好的,干嘛老要想起过去的事,他不停地甩着头,想把那些画面甩出去,可刚甩出去一幕,另一幕又在脑海中铺展开来。
“小白,慢点,注意安全!”坐在副驾上的李叔提醒道。
白斌仿佛没听见,面包车仍是全速前进。
进了市区,连闯了几个红灯,终于把周密送进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