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她生孩子时,身边只陪着他,他把一个女记者叫来帮忙。
想起为了给她凑钱,他果断地把家里的家具都变卖掉,又借了高利贷。
想起他不论严寒酷暑,穿着一身黄军大衣,像个小丑一样地站在街头吆喝。
想起为了她和郑建强的婚事,他操碎了心。
……
现在他长大了,变成了一个成熟稳重果敢的大男子汉,可那时他还是个孩子啊!
面对着那个支离破碎的家,他以一个孩子的见识做着一个又一个的决策,不管是对是错,他反正就是一路坚持。
对了就继续,错了就及时改正。
他以一个孩子的瘦弱的身体扛起全家人生活的重担。
那时连胡凤娇都心疼他,唯独自己这个当姐姐的,却熟视无睹。
尤其是继母病了以后,他不厌其烦地给她做透析,小心翼翼地操作着各项步骤,那个样子真的令人心动又心酸。
今天的事,对她的触动更大。
也算是干了多年金融事业的她,一听到周若愚的话,立刻就想明白了一切事情。
原来,白武和安海渔所谓的商会,就是个专业的骗子机构,周若愚的钱并没有投资在什么工程上,而是转移到了她的手里,现在分散在各个包工头手里。
他们无本经营,吃着利息,到时候把本金偿还给周若愚即可,狂赚一笔,全身而退。
而自己,也是挣着周若愚的智商税。
可那个傻瓜还在无偿地付出,把每月的工资全部给了她,他可能永远也想不到,这个他深爱的女人正在伙同豺狼,剥着他的皮,吃着他的肉,喝着他的血。
更令她震惊的是,白真竟然考了个全省状元,一个17岁的小姑娘,蜗居在家一年,竟然悄无声息地干出这么一件大事。
显然,这是白斌付出的结果。
刚才她看到兄妹俩相亲相爱的样子,真的是扎到心了,原本属于这个家的温暖,她也是有资格享受的,只是这个资格,被她自己剥夺了。
仅仅六年,离沧海桑田差得很远,但是人和人之间的变化却让人猝不及防。
白斌把透析的放水管接好,一股黄绿色的液体,从陈丽梅的体内,通过塑料管流到地下的空袋子里。
他去外屋洗完手,回来说:“报警吧。如果安海渔真的做了那大的工程,人家没犯法,那就只能等到四年后工程完工再拿回钱了;如果没有那个工程,他那就是诈骗,警察会帮我们追回损失的。”
“不能报警!”一直一言不发的白文忽然插话道,“这种事我很了解,如果你们只是单纯地为了让他们坐牢,那就报警;如果是为了追回损失,那就千万不能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