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贺正良对叶雨成与他的约见都没有任何信任。他明白,如果信任叶雨成,结果仍然只有一个:石沉大海!
而叶雨成也知道,私自约见举报者并不符合相关规定。但为了获取更好的信息,收到更好的效果,他一定要这样做!
几次接触后,贺正良对叶雨成的印象有所改变,这个截然不同的纪委干部,似乎在历史与现实中寻找什么。
他仿佛在寻找未来,不是寻找他个人的未来,而是寻找国家与民族的未来的那种未来!
贺正良其实流干了泪水,不想再与贪腐人员为敌了,他已经累了。如果不是叶雨成出现,他决定不与任何人结仇怨,就这样安静度过余生。
唉,往事不堪回首!
贺正良是“文革”结束后参加高考的第一批大学生,他觉得他们那批大学生,热心政治,热爱文学,热爱生活。带着对生活的无限热情和美好希望参加了工作,那颗为民炽热滚烫的心,从来就不曾变过颜色。从入党宣誓开始,就从来不曾变过,“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党,拥护党的纲领,遵守党的章程,履行党员义务,执行党的决定,严守党的纪律,保守党的秘密,对党忠诚,积极工作,为共产主义奋斗终身,随时准备为党和人民牺牲一切,永不叛党。”
每每重温誓词,他就泪流满面。为了誓词里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他牺牲了多少,只有自己才知道。
贺正良的妻子是位勤劳善良的女子,在乡镇工作。深知丈夫眼里容不下沙子的性格,风里来雨里去陪丈夫走过坎坷不平之路,后来却因此患上了抑郁症,在一个风雨交加、贺正良加班的夜晚,吃了大量安眠药后,永远的离开了他和儿子。贺正良回到家里的时候,她的手腕处还有血迹,一定是割腕不成再吃了大量安眠药!
唉,他永远忘不了那个伤心的夜晚,每每想起来,肝肠寸断,欲哭无泪!
想起老婆的离去,他就恨死了段奕泽和汪一望,还有夏国平他们。
贺正良本是资安银行元老,按资排辈的话早都是银行高管。在夏国平被派往沿海大洲湾开发房地产的时候,贺正良被段奕泽与汪一望调到偏远乡镇当了一名营业所主任,理由是他发放的一笔金额十万元的贷款不能按期收回。
其实,把贺正良调到偏远乡镇纯粹就是不想让他干预银行事务。贺正良在乡镇一干就是六年,直到乡镇网点被撤销。
也就是贺正良在乡镇工作那一段时间,妻子永远离开了他。
贺正良发现,段奕泽、汪一望、夏国平他们发放的贷款无论是金额,还是笔数上,造成的呆账触目惊心,后来国家搞什么资产剥离,竟然什么事没有。而由他造成的那笔十万元呆账,则被要求限期收回。
贺正良这才发现,世上哪有公平?公平不过是建立在权力与财富之上,绝不是底层人物能轻易享受的奢侈品。公平只不过是有钱人制订的游戏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