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一堆孩子在铁匠铺门口上数学课的时候,枫林村被套麻袋的孩子们也找上门来。
显然对面的孩子是十分注重自身形象,该佩戴的服装和饰品一个都没有少,就差下一个拜帖了。
如果常规状态下来这么一出,必然是给长辈留下一个好的印象,从而为之后的要求奠定良好的基础。
可惜,既然王玉承有所准备,自然就不会有他好受的。
当他们找上门来兴师问罪的时候,犯事的孩子都在铁匠铺干活,或者是在荣叔和他儿子荣寸修的协助下各种测量设备的规格,并且用炭笔在木板上做好记录。
在记录中遇到的各种问题就询问韩雨凝,各种本土化计量他比王玉承还要熟悉。
看到犯事的几个孩子装得老老实实的,何有德气得面目都有些许扭曲——他可是当着全村孩子的面从编织袋里头钻出来的。
但在长辈面前还他是保留有极高的素养。
虽然很疑惑双河村怎么派出一个自己不认识,长得可可爱爱的孩子过来谈,但他还是朗声道。
“吾乃枫林村何有德,今日为双方能够化解误会而来,特此前来拜会。”
恭恭敬敬,礼数周到,声音洪亮但又不让人感到嘈杂,这让周围的大人们眼前一亮。
这小子识大体,有前途!以后说不准能做个书生……
王玉承恭谨的回了一个礼,用那标志性的、清脆而明亮的声音回应到:
“哦?竟然是代表枫林村而来的贵客,若是早知如此必然放下手里的工作夹道竭诚欢迎,请坐,上茶。”
一:招待你是因为你代表着枫林村。
二:耽误我们干活了。
该有的礼数不会少,但该谈的事情就说不准了。
之前带人过去挑事的张光启立刻找了个桌板移步到村中的石磨边上,把早已准备好的粗茶一人上了一碗,期间还不忘挤眉弄眼的。
结果不出意外被两人同时用杀人的目光瞪了一眼,于是只得缩着脖子,讪讪一笑。
周围已经围上来几个看热闹的大人们,大冬天的还能吃瓜看乐子,太棒了!
接下来何有德就开始了自己的铺垫,大意就是:双河村与枫林村自古以来是一衣带水的友好友邻关系,对于刻意破坏这种关系的行为是应当被双方共同抵制的。
然后就是王玉承的回应:首先我对你提出的两村关系问题表示高度认可和赞赏,双方在共同防御、商业合作、劳务派遣等方面无不证明了双方源远流长的历史友谊……但是我方对于可以破坏关系方面的问题存在疑问,对于将任何事件上升到破坏两村关系的程度上的行为保留做出进一步反应的权力。
接着就是何有德对于暴力的批判,认为任何时候使用粗暴的手段都是不符合礼数的蛮夷行为,这应当是双方所共同反对的。
王玉承表示暴力手段是政治的延伸,当双方出现利益不可调和的情况时就只能使用暴力手段让两边的人都清醒一点,我方不挑事也不犯事,在遇到一些万万不可容忍的问题时,任何政治实体都应当做好用极端手段扞卫本方利益的准备,正因为有这样的觉悟,才能够迫使双方悬崖勒马,重新回到谈判桌上。
两人就这么互相扯犊子撤的不相上下,王玉承拥有着信息时代的眼界以及几千年以来的外交经验,对方在本土文化、特别是各种典故的运用上熟练无比,就是凭借着各自的优势形成的长时间的对峙。
不仅仅是在论事,更是在论道。
在相应的文化背景下,两个村孩子之间的纠纷硬是扯得像大国外交似的。
王玉承不仅暗暗叫苦,甚至有一种想把教这些学生文学的文耀老师叫过来帮忙将自己的辞藻稍微润色再说出去,否则一开口就那么直的感觉并不好。
见长期唇枪舌剑的交锋占不上便宜,再加上外边这天雪刚停还是怪冷的实在有点扛不住,于是何有德被迫转化到正题。
他死死的盯着王玉承,不放过任何一点微表情的,沉声问道:
“这是否意味着你不打算为你们的行为做出任何解释。”
“我们难以描述一个本来就不存在的事情。”王玉承没有任何语气波动的回答道。
反正你拿我们没办法,开摆!
什么叫做滚刀肉,这就叫做滚刀肉!
反正,你不也没证据吗?
胡搅蛮缠只会让长辈们印象更差。
“我对此表示遗憾,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请拭目以待!”
谈崩了。
那就再放两句狠话。
“由此引发的后果将由你负责,对于恶意诽谤的行为我方表示士可忍孰不可忍。”
两人对视中,几乎同时起身。
“既然无法达成一致,那就让拳头发言吧。”
双方对对方的选择表示遗憾,同时王玉承驱逐了何有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