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钦!她是宣朝的郡主,皇帝弟弟的女儿,她和一位公主差别也不大吧!”
郡主和公主当然差别很大。
那日钦想要告诉他的弟弟,他的父汗之所以要一位公主,是因为那是现在皇帝的女儿,未来皇帝的血亲。
“我就要她了!”
索仁黝黑的眼中是势在必得的狂喜,那是看待猎物的眼神。狄人天性就爱掠夺,朝笙的意愿并不在索仁的考虑范围内。
“我去和宣朝的皇帝说,让她做公主,嫁过来!”
那日钦想要阻止他,可想起那双霜雪般的眼睛,居他然鬼使神差的点了头。
院中桃花簌簌而落时,他本该上前,替索仁挥开那道鞭子,但他没有。
……
建昭二十一年春,有一道圣旨传到昌乐王府,帝后怜南漳郡主年幼丧母,欲收为义女,敕封为历阳公主,及笄前入宫教养,承欢膝下。
昌乐王伏跪接旨,感激涕零。
狄人主动说属意南漳郡主时,皇帝其实是很高兴的。
虽然若他们想要求娶城阳,他也会应允。但那毕竟是先太子的妹妹,毕竟是他真心疼爱过的孩子,若嫁去茫茫草原,到底有些可惜。
把南漳郡主指给狄人,虽说有些对不住宿文舟,但皇帝知道,他的弟弟本质和他一样凉薄而自私。
何况,他会给朝笙嫡出公主的身份,会加封于她,给她盛大的陪嫁,这些,都是一位郡主得不到的荣耀,谁也不能指摘他。
芳汀馆一片死寂。
圣旨降下时,露葵犹不可置信。
她眼见着昌乐王磕头,接旨,眼见着他涕泣,谢恩。
人世间原还有这样的父亲。
但从南漳郡主变成了所谓的“历阳公主”,朝笙似乎没有任何的意外。她一如既往地坐在西窗下,展开雪色的信纸。
“郡主。您不能去和亲。”露葵忍着泪水,道,“那里离洛都那样远,离青州更远,去了之后,就再也回不来了。”
岂止是回不来,狄人在霖州年年与宣朝动兵戈,从未有过偃旗息鼓的时候。青州长大的小婢女不懂政治,仅凭直觉也知道,她的郡主若去和亲,只会是牺牲品。
“霖州……对,霖州。”露葵眼前一亮,颤声问,“和池小郎说可以吗?让他悄悄带您走,不要去和亲。”
漫天山火里都要护住郡主的池暮若知道了,绝不会无动于衷。
朝笙看着这个几乎算是与自己一道长大的丫头,温声道:“这是皇帝的意思。若我一走了之,青州的亲人要如何,宿从笙与王妃要如何,你和蓝玉又要如何呢?”
露葵在朝笙的话中渐渐冷静下来,她眼中噙着泪水,反复思索朝笙的话。
“不必为我担心,露葵,我并不畏惧这一切。”朝笙微微俯首,在信纸上又落下池暮的名姓,“到时,你与蓝玉留在洛都吧,我还有事情要交给你。”
露葵意外遇她的安排,睁大了眼,却见朝笙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出去吧,我要好好儿写信了。”
和池暮写了好几封信后,她的字也有了显着的改善,除却开头的见字如晤外,整封信写完也算像模像样。
她掩去了和亲的事,捡着元夕里几件好玩的事情和他说了。
作为“宿朝笙”的这一世,终于到了结局的时候。她救了池暮,与他相爱,看他从小马奴成为初有声名的少年将军,有野心,有仁德,他的马蹄在霖州的边境渐成声势,纵然君临天下,他也不会再是原剧情里那个一世而亡的暴君。
而她决心去赴一场必死的婚礼。
一封信写完,朝笙又取来印着黄竹纹的信封,另起一张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