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梅林里。
墨子息一手拿着小铁锹,一手牵着凌执风,两个人兴致勃勃不顾风雪而行,不远处的梅林在洁白的世界里盛放,风中暗香,雪里红颜,不由得让墨子息加快了步伐,和期待的心情。
就像当年春夜初雨时,他第一次主动邀着凌执风陪他去竹林里寻美酒,喝佳酿,那时的畅快和闲漫,是他最无拘、最任性的时候,他也从中感觉到自己是那么的喜欢有人一起折腾的生活,那时候又是那么的不敢纵容自己的心,因为他知道一旦放任了就再也难收回去了。
他虽容颜不老,但孤寂的心好像早已随着年华冰封,从前觉得是乐趣的事早已索然无味,而凌执风的出现却正好又点燃了他的生命和无限活力,而且依赖如瘾。他说不出凌执风和自己曾经遇见的一些人有什么区别,但就自然而然成了唯一的特别,以前他高高在上,别人对他是望尘莫及,敬畏有加,他对一切都是兴起而至,兴尽而止,而对于他的阿凌,他不想有终点。
“阿凌,走快点。”
“子息,你慢点儿,不知道雪地里很滑的吗?”
“阿凌,这酒埋了上万年了,那得什么味道,你赶紧些。”
“急什么,这里的酒够我们喝几年都喝不完。”
“阿凌,你有亲手酿吗?”
“有。南边临湖那片,沿着湖的那十棵树下都是。”
“那我们去那边。”
墨子息开始挖酒,一边挖一边问:“什么时候酿的?”
凌执风徒手刨着雪:“知道你就是长情那时候开始,我想你的时候就会埋一坛进去,这些年,我想你想了千千万万遍,这整个梅林下的酒,每一滴都是我想你的滋味。”
“你真是什么时候说什么话都不会脸红,没见过这么脸皮厚的。”墨子息扬手打他并让他少来这一套,凌执风赶紧躲开:“跟你在一起,我脸红什么,我做的又不是什么亏心事。”
墨子息挖出一坛,把雪除去后,露出一个印条:“青山有思?”他用手指一一抚过旁边的一排小字:
青山有思与雪白头,
执子息风不负此生。
凌执风露出仿若春风过脸颊般温柔,双目脉脉的注视着墨子息的神态。
墨子息双眸停在这一句话上面很久才回过神道:“这坛埋着吧,以后喝。”
“现在喝和以后喝有什么区别,多的是,别埋啦,就它吧。”
“留着。”墨子息执意要留着,随即他也在上面留下一句话:
一曲清歌曲终难忘,
山高水远与君复逢。
然后便把酒埋了进去。
凌执风嚷嚷着要看:“写了什么,我看看。”
“以后想我的时候再看。”
“不行,我现在就要看。”
墨子息打开他的手:“现在不许看。”
“现在不给看算了,等你不在雪崖湖的时候,我就挖出来。”
“随你。”
墨子息埋好了那坛’青山有思’之后,转而另挖出了两坛酒,抱着拿去湖边洗着雪泥。
湖畔的厚雪就像盖着一层棉被,湖中的水冒出白雾似的烟,墨子息的手被冻得通红,把手往放在水里一放,感觉到水温格外的温暖。
凌执风蹲下身帮忙:“子息,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喝酒,和我在一起之后你都很少喝酒了,只是偶尔小酌几杯,怎么戒酒了还是怕自己喝醉了……嗯?”说话间对墨子息挑了挑眉。
“我怎么可能喝醉。”
“在凌王府那会儿喝醉了,还是景行把你送回去的呢。”
“那次去凌王府见你家人,我开心,多喝了一点怎么了。”
“那我怎么还记得在天边月的时候,有人喝醉了,就往我床上挤,还对我动手动脚,我那时没忍住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毕竟礼尚往来很重要嘛,”说着就装样子起来,“哎呀,子息,你说这个挤被窝的人该不会是我那清心寡欲的媳妇儿吧?”
墨子息把湖水扬在凌执风脸上,凌执风避开一个没蹲稳,坐在了地上,抓起一把雪就往墨子息脸上洒去,墨子息吹了吹嘴上的雪,把酒坛重重往雪地上一放,顺手抓起一把雪就朝凌执风衣领里灌。
“子息,子息,透心凉了!”凌执风一面把雪从衣领里拍拿出来,一面趁墨子息洗酒坛的时机,也抓了一把塞进去。
“凌执风,我跟你没完!”
凌执风跳起身就闪躲,墨子息一手拉住他后背的衣服,一手去灌雪团。
“子息,我错了,我错了~”他嘴上认错,动作利索无比,趁墨子息手滑,溜掉了,在梅树间左躲右闪,上蹿下跳,避开墨子息砸过来的雪球。
“诶嘿,没打到!”
墨子息一下发射十个雪球,凌执风飞起一脚踢出去两个,手里又接住两个,脑袋左歪右歪,避开两个,有一个差点用嘴巴接了,还好他反应快,直接后仰避开,结果脚下一滑,一头栽进厚厚的雪里,把蓬松的雪压凹陷下去好大一块。
墨子息抱起一个西瓜那么大的雪球,站在凌执风面前:“还灌吗?”
“你先灌我的。”
“我先惹你的?”
“我,我,为夫错了,我先惹……”
“啪!”大雪球直接从墨子息手里落在凌执风脸上,墨子息皱眉,一本正经道:“哎呀,阿凌,不小心手滑了。”
凌执风刨开脸上的雪,嘴里也不停吐着:“我都认错了,你还故意搞我,子息,你这完全不讲道德嘛。”
结果他话一落音,又见墨子息抱起一个和之前那个一般大小的雪球站在自己跟前。
墨子息用轻描淡写的口吻道:“我不讲道德?”
“啊!”
一声惨叫,雪球又落在凌执风脸上,墨子息的雪球其实很蓬松除了凉,落上去并不重,但那股滋味也挺酸爽的。
墨子息看着凌执风满脸的雪:“哎呀,阿凌,凉快吗?”
“子息,你把为夫今日埋这儿了吧,我放弃挣扎。”
凌执风话刚说完,墨子息又抱了一个过来。
“你还真来啊!”
“啪!”
大雪球又落在了凌执风脸上。
凌执风扶额,刨去脸上的雪:“子息,你是玩得劲儿了是吧。来来,朝脑门砸,为夫今日躺这里让你砸个开心。 ”
“真的吗?”
“求砸。”
“那这雪仗打得多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