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王渡亲手指导着这些人该如何把玻璃加入铅矿变成水晶。
也带走了半个月来开采出来的矿石。
“老大,你要下毒?”
吴王渡点了点头。
“下在哪里?水源?”
吴王渡没有回答,亲手指导着这些粗汉制出了硝酸铅,这种后世中学生就能完成的慢性毒被扔进了溪流的上游。
“老大,喝了这水,会死吗?”
柳权的脸色苍白如纸,往井里投毒最多害死一村百姓。
往寻常的河里投毒也危害不大,因为大部分人家都喝井水。
但这条宽阔,清澈的大溪是瓦家土堡的水源,是黄石城的水源。
是顺流而下,一直到出海为止,起码五十万山区百姓的水源。
往这样的大溪里下毒,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
就算把全北苗的毒药集中起来也会被稀释的毫无作用。
但柳权知道吴王渡不可能会做这种荒唐事。
“别看这东西和盐一模一样,但只需要寻常炒菜时放上一小撮就能灭门。”
吴王渡接着解释。
“但下进水里危害不大,最多是腹痛,恶心,呕吐之类的。”
柳权松了一口气,但吴王渡没说的是这玩意不是一般的慢性毒药。
孩子会影响智力,新生儿也会畸形,大人的精神也会癫狂。
虽然只有长期摄入才会那么严重,但谁也不知道这条溪流会造成什么可怕的影响。
可汗亲卫带着这可怕的盐足足停留了三天,确保几十里外的瓦家土堡再也站不起来。
这是吴王渡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虽然下毒会让人不耻,但只是三五天腹痛呕吐没力气谁也不会指责吴王渡什么。
茴香带着白帝近卫军,朱洛带着重伤的克烈骑兵都一路撤回白帝城修整。
伤亡惨重的天府前卫,锦官前卫也都各自归队,在东面平原上推进。
柳权则带着已经不到一半人的可汗亲卫四处收集水囊,以及任何能装水的容器。
取而代之的南征大军是精神饱满的五溪卫和吴王近卫军。
吴王渡独断的让吴六七一个千户暂时统领吴王近卫军。
倒不是吴王渡有多信任这个几天前还是地痞流氓的无赖。
吴王渡只是不太信得过残留在吴王近卫军里的王灵残党。
长达三天的下毒之后,大军几乎是在山区里和湍急的溪流赛跑。
清晨造饭,日落之前就再次来到瓦家土堡。
但城墙上的人肉眼可见的虚弱,说实话他们还能站在城墙上就很不容易了。
没有再修整,五溪前卫立即带着震天雷和云梯攻城。
没有一发弩矢射下来,连滚木礌石都没有,甚至偶尔射出来的两箭还不如小孩子的弹弓。
但这群人居然还不投降,几乎是一面倒的屠杀在第一座土堡里上演。
肃清这座土堡只花了一刻钟不到,吴王渡真的很敬佩这些宁死不降的好汉。
太好了,你们千万不要投降,你们投降了,城下还没腐烂的白帝近卫军尸体都闭不上眼。
第二座土堡依旧是一场屠杀,几天前还是近卫军的士卒发起自杀式进攻。
现在变成了土堡里的士卒发起自杀式进攻。
亲临战阵的吴王渡这才发现南苗人和北苗人的不同。
至少这些瓦家土堡里的战士全都在满身满脸绣着刺青,甚至还有凿齿。
看起来像是还未开化的野人一般。
而他们自杀式进攻的方式就是和近卫军一样,用缴获来的震天雷系满腰间从城墙上一跃而下。
区区十几声轰响后,瓦家就黔驴技穷。
杀光第二座土堡里的上千守军不比屠杀一座只有妇孺的村落难多少。
但吴王渡失望了,因为吴六七带着的吴王近卫军还没来及扫清守军。
剩下的七八百步履蹒跚的守军就扔下了手中的武器,跪地请降。
正中站着的女子,看穿着还以为是位大祭司。
双手捧着一把短剑,嘴里叼着一枚玉环,缓缓的跪下。
吴六七的情绪几乎失控,
“你们为什么要投降?!你们给我站起来!”
吴王渡拍了拍吴六七的肩膀没有再多说什么,五溪卫的士卒也并没有欢呼雀跃。
五溪卫的年龄都很大了,大部分小旗官甚至都是五十岁的老卒。
吴王近卫军上前收拢降卒。
五溪卫则在瓦家草草掩埋的死人坑里扒出那些没来及带走的近卫军兄弟。
有的甚至是他们的子侄,乡邻。
城内的水井也证实了吴王渡的猜想。
这场灾难影响的绝不只是喝溪水的山民。
地下的水网早就把硝酸铅撒满了不知道多少口水井。
入夜之后,被交代了重任的可汗亲卫送来了第一批水囊。
但这还远远不够,这些能保证吴王渡的三万大军每天喝上干净的水源。
却救不活附近的百姓。
雄壮的克烈骏马从战马变成了驮马,套上了马车。
一车车拉着附近的百姓和土堡里投降的士卒去后方或者东面没有被污染的平原。
入夜之后,瓦家寨主被送到了吴王渡的军帐。
瓦家寨主的脸上满是嘲弄。
“这就是威震中州的吴王渡,吴总兵吗?”
“你们为什么要来我们的土地啊?中州”
吴王渡知道她想说什么,这些话吴王渡早就问过自己,便打断了这个满脸写着桀骜的女子。
“瓦寨主,我问你,你的子民过得好吗?”
“在几天前他们还能吃得饱饭。”
“那他们都能读书认字吗?他们能每天都能吃上肉食吗?他们能人人绫罗绸缎吗?”
“怎么?你们北苗还不如我们南苗呢,难道你要说降了你就能过上这种日子吗?!”
吴王渡上前为瓦寨主解开绳索,但吴王渡却不知道瓦寨主等这一刻很久了。
茴香带着近卫军回了白帝城,柳权在解救中毒百姓,花椒带着五溪卫埋葬同袍。
偌大个军营就没有几个人,而没了可汗亲卫护卫的吴王渡身边甚至连个亲兵都没有。
门口只有张三甲带着几个家丁站岗。
而在帅帐里,竟然只有一个欣儿和两个穿上常服依旧惊艳的漠南美女。
刚被解开的瓦寨主就开始宽衣解带,吴王渡吃惊不已,不知道这个快够当自己阿姨的女人要做什么。
扭头看了一眼的张三甲也扭过头去,顺便踢了一脚旁边想探头的家丁。
但腰间缠着的布带解开一圈又一圈后露出的是一把镶了宝石的匕首。
电光火石之间,吴王渡的手腕就鲜血飞溅。
脸上更是多了一道从嘴角到耳根的巨大伤痕。
瓦寨主一把擒过吴王渡,手中的匕首却被身旁早有警惕的漠南美女一脚踢飞。
惊魂未定的吴王渡吸了口冷气,自己真是大意了。
怎么会忘了苗羌之地本就多死士,更是不乏刺客。
也不禁感谢起远隔万里的张九言,就知道这小子不会平白无故给自己添乱。
这哪是三十个漠南美女,看起来绝色的美女竟然都是一顶一的好手。
还好手腕的伤口不深,随行的军医匆匆而来,解开香气缭绕的丝带,撒上了白色粉末。
火燎般的痛楚传来,但吴王渡却惊讶的看着原本汩汩而出的伤口竟然就这么愈合。
“这就是苗羌的百宝丹吗?果然神奇。看来那些受伤的近万士卒大半都能活下来了。”
“你个杀人无数的屠夫竟然还在乎送命的手下吗?”
身旁的漠南美女一拳打到了瓦寨主的小腹,看上去连审问都学过。
“说,你还有何同党,想想你的家人,部下。”
吴王渡摆了摆手
“放了她,让她走,谁也不许为难。”
“你以为这种假仁假义就能让我感恩戴德了吗?你敢放我走,我明天就带兵杀你。”
吴王渡认真的看着瓦寨主同样满是刺青有些恐怖的黑脸。
“我只是觉得没必要再死人了,你当然可以再带兵来杀我。”
“但是我劝你在家当个平民百姓好好过日子。”
“不要再让手下人送死了,我说的那些你肯定不信,那你就多活几年,好好看看白帝治下的苗羌人过得怎么样。”
吴王渡搓了搓瓦寨主的脸,早就觉得不对,果然一搓掉下来一层灰。
“何必呢,好好做个姑娘家,相夫教子不好吗?非要脸上涂层锅灰带着部下送死。”
“都三十岁的老姑娘了,换了其他人,孩子都能长得比你高了。”
“相夫教子?我爹,我”
瓦寨主还想再骂下去,但吴王渡早就失去了耐心,说理是没用的。
吴王渡就算有天大的口才,也自知理亏。
一脚把瓦寨主踹倒在地,交给了门外的张三甲。
“让她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