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教受教,是在下妄自揣度了,远安兄,你我快走几步,这时恐怕已是没有什么好位置了。”
“西山兄莫急,昨日大雨未能开课,书院刚好趁着这个功夫把南院彻底清空,今日定有你我位置。”
“远安兄,你且瞧门口,哪里还有位置!”
“西山兄,快,快跑!”
两个读书人的对话被洛风悉数收入耳中,又瞧见两人跑起来丝毫不顾读书人气度的样子,洛风忍不住笑了笑。
老白啊老白,你这是要开宗立学啊!
方才那两人说的,似乎是知行合一?
白子虚啊白子虚,是我给了你那个支点,你现在要翘起整个世界吗?
洛风当日在海棠花榭给予白子虚启发的那番论道自是出于前世的心学,现下看来,白子虚已经摸索出心学的雏形了。
阳明先生的心学是一门系统性认知世界的思想学,这在一个需要自上而下的稳定统治架构的封建社会,一个“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的时代,祸福难辨。
想到此处,洛风心情有难免有些沉重。
原本盘算着要怎么提醒一下白子虚,很快又觉得自己是紧张过头,一门学说要真正的产生威力,总是需要时间的积淀。
而且,这恐怕就是白子虚梦寐以求的道,自己有什么资格阻拦呢?
到了书院门口,向里面张望,整个南院空地上已是人挤人,基本没有往里见缝插针的可能了。
洛风也就没了往前挤一挤的心思,在人群边缘找了个台阶坐下,在秋日的暖阳和热烈气氛的晕染下,微醺着眯起了眼。
人群时而寂静如深夜,时而喧闹如浪潮,洛风却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安静等着白子虚下课。
快到正午时分,上午的课总算是结束了。
白子虚在一群人的簇拥下从台上下来,远远瞥见了这边快要睡着的洛风。
“小风,你怎么来了!”
洛风听到声音,缓缓起身抻了个懒腰没好气道:“老白啊老白,你现在好大的架子,每次来找你都得在这等几个时辰,下回不来了。”
白子虚笑了笑刚要回话,他身旁的学子们不干了。
“你这人怎的好生无礼,怎可对先生如此大不敬!”
“就是,白先生岂能容你这般颐指气使!”
“你是哪位先生门下的,姓甚名谁,我定要告你一状......”
洛风被这突如其来的指责给弄懵了,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口中的老白现在是这些学子心中的真神,笑笑正准备道歉,白子虚却是开口了。
“你们几个休要乱说,这位乃是我的先生,别说是颐指气使,就是打骂也可!”
几位为先生出头的学子目瞪口呆。
这位看着年纪不大的少年,竟然是先生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