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安城,盛府。
盛夫人四更天起来,目送着自家夫君去上朝后,按照往常,她会回房继续睡个回笼觉。
今日不知为何,心中总是觉得隐隐有事要发生,静不下来,索性决定不睡,来到了自家女儿的闺房。
自盛兰去北苍以后,盛夫人几乎每日都要来女儿房中坐坐。
她当初生盛兰时难产,几近丧命,后来虽幸运地活了下来,但也从此留下了病根,再不能生育。
盛家也就只盛兰一支独苗,虽是女孩子,迟早是别人家的人,但她和夫君自幼宝贝的紧,含在手心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也因只有这一个女儿,盛宏在教育她的关节上,有几分是当男孩子养的。
太安城旁人家的大家闺秀,自小浸淫的无非是些女工刺绣,琴棋书画,行端举止,盛兰却是不同,盛宏教给她的,有辨别人心,有审时度势,有运筹帷幄。
对此,盛夫人心中对自家夫君是有些埋怨的,好好的一个孩子偏要当成男孩子去教,长大了如何嫁人。
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不是坏事,若女儿以后比那些男人们还要聪明能干,谁人能入的了她的眼?
天还黑着,盛夫人点亮了灯,看着女儿房中熟悉的一切,不禁有些黯然神伤起来。
兰儿去北苍已有数月了,也不知过的如何。
北苍打胜了,危险暂时应当是没有的。
可在那王府里,她没名没分,寄人篱下,日子能有几分甜。
哎,当初就不该放兰儿走的,在太安城找个厚道人家,在自己眼皮底下,至少一切顺遂。
想到这,盛夫人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兰儿在太安城里的名声,又能找什么样的人家?
毒寡妇,也不知是哪个嘴里生疮流脓的小人给兰儿取了这么一个别号,让整个太安城避之不及。
又更何况兰儿,就连她也因‘毒寡妇’这个别号,受了不少的冷嘲热讽。
寻常那些走动的勤,偶尔凑在一起还能打打马牌的那些夫人们,哪一个不是明里暗里地笑话,说她养了一个好女儿,比男人还狠,比野马还烈,盛家的言传身教,一点也不像是书香之家。
这些话听起来,如何不叫人心中气愤,可偏偏她又争辩不得,难到像泼妇骂街那样与人撒泼打滚为女儿争一个清白,为自己出一口怨气吗?
盛夫人靠在床头,心中思绪万千,不知不觉竟直接睡了过去。
到得窗外天光大亮,才迷迷糊糊醒来。
细细将女儿闺房检查了一遍,确认纤尘不染,盛夫人这才退了出去。
“夫人,伯爵府的宋夫人派人传话来,邀您今日去府上打马牌,说是您相熟的那几位都在。”
盛夫人点了点头,“你速去吩咐门房备好马车,咱们这就过去。”
到了宋家伯爵府,门口并未有人相迎,一个丫鬟在等着,见盛夫人到了走上前来,“盛夫人,我家夫人在后院等您,其余几位夫人都已到了,奴婢这就领您过去。”
盛夫人笑了笑,跟在了那丫鬟身后。
到了后院花园,凉亭中分了主客一一落坐,对着亭口的末座空着,圆形白玉几上已经摆好了马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