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至看向远方,短短月余,他如同苍老了十几岁,眼眸浑浊不堪,整个人也没了往日的风采。
他们往来三百里,沿路都是京城的官兵,这些人名为抚民,实则在搜人。
尤其是边城方向,关卡甚严。
“将军,边城数十万百姓的性命都在您手上呢!安州若是有失,秦州刚收回来的大半郡城,还有睦州,焉能不失啊!”
“将军您想想秋月姑娘的话,公主千万叮嘱,让您安守边城,万不能此时回京啊!”
如今他们境地实属万难,不敢带兵回京,也不敢和西夷开战,生怕哪方一动,身前后背遭人偷袭。
宋至在众人的苦劝之下,绝望回返安州城。
路上他们遇到两个宫内逃出来的人,他们说同行的近百人走到半途,走散的走散,被抓的被抓,只剩他二人来到此处。
宋至问起宫内的时,他们痛哭不已,“大将军!公主她大开密道,将数千宫人放走后,自己却留在了宫里。”
“我等出城时,只见长清宫方向火光冲天,定是公主怕乱军发现密道追上我等,才放火焚烧。
只怕,只怕公主也自绝于火海之中!”
宋至只觉得天旋地转,若不是身边的副将眼疾手快的扶住他,只怕他已经急血攻心,昏厥倒地了。
他浑浑噩噩的,耳中再也听不见旁的声音,什么皇后自尽,什么太子被公主送走……都成了嗡嗡作响的喧嚣声。
“公主真的死了?”沈绣衣翻身下马,上前紧抓着其中一人的衣襟,“你莫要胡言乱语!”
公主最是顾惜体面,也爱极了容貌,怎么可能选择葬身火海这种死法,他不信!
“是真的。”
沈绣衣踉跄着回身,扑通跪倒在大将军面前,“将军!”
他声音浑厚,恨意中又透着害怕,“将军!”
他紧紧抱着大将军的腿,“将军,此刻离丹城不远,咱们要,要速去丹城啊。”
“疯言疯语,此刻大将军应立刻回安州,去丹城作甚?”副将骂道。
沈绣衣哀切的道,“那个云玖,将军,云玖若是听了公主的死讯,必会带兵赶去京城。”
“大军调动,西夷必会趁虚而入!”
他虽愚钝,可不傻,当初在庆阳,他在积福寺拉走了云玖,可那日云玖鬼鬼祟祟的又出了门,他心里好奇就悄悄跟了过去。
想不到云玖身为暗卫营中身手最好的人,竟没有发现他的跟踪。
他亲眼看到云玖进了积福寺求了平安符,后来……他在公主的腰间看见过那枚平安符的香囊。
府内很多人都道云玖是公主的入幕之宾,可他知道,云玖是个冷淡执拗的性子,他固执又凉薄,极爱惜名声,他若不是爱惨了公主,绝不可能屈身做见不得光的事!
再加上他到了丹城,不要命的战场杀敌,又嗜军功如命,这都说明他是为了公主才去军中挣功名的。
“他岂敢置边城万万百姓于不顾?”
副将不可置信,他家大将军要回京,身边也只带了数百亲随,云玖敢调丹城军倾城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