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仁良久才平静下来,“他有没有说什么?”
宋福道:“先生说了,我爹已经死了,可我娘还活着,要是想知道是谁,不妨问你。”
宋仁转过头来,深深的望着宋福,“他真这样说?”
宋福点头,“千真万确。”
宋仁压抑着一声低吼,仿佛藏着万分委屈怨念。
随即下了决心一般,“罢了,告诉你得了,这个秘密我守了二十年,如今我就告诉你。”
宋福屏着呼吸听,就连呼吸都忘记了。
“跟我来。”
宋仁没说是谁,只背着手自顾自的往前走着。
宋福生怕被落下,立马快步跟了上去。
绕过众多家丁,宋仁带着宋福一路来到了花房。
四月芳菲,花房里热闹非凡。
不过热闹的不是人,而是花草,打眼一看,落英缤纷,分外美好。
只是两人谁也没有欣赏的心思。
花房这里除了培育花草的花田,就是培育娇贵品种的花房。
只单独辟出一间偏房给专门侍弄花草的下人住。
这里常年专管花草的人叫明叔,他脾气古怪,不爱说也不爱笑。你要什么花草只说一声,他就给你拿来。只是离开之前,他的眼神必定会死死的盯住你,直到离开为止。
因此花房这边人少的可怜。
宋仁带着宋福上了门,叫也不叫抬手就敲。
因为天已经黑了,屋里也不见亮光,也许是睡下了。
许久,屋里才重新亮起灯光,接着一阵窸窣声传来,有人来开门。
门一打开,明叔首先看向了宋福,眼神上下一扫,接着狠狠瞪住,“什么事儿?”
宋福心里一阵紧缩,他不是第一次见这明叔了。只是对于小孩子来说他太过吓人,因此宋福从不把他往身世上面想。
宋仁脸色不善,连门也不叫明叔开。
“这孩子想见娘了,你给带带路。”
明叔诧异地再次打量宋福,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从小畏惧到大的恐惧立马袭满全身,宋福格外不自在。
“知道了,你赶紧走吧。”
宋仁一拂袖,也是很讨厌明叔的样子。
“小福,我就不陪你了,这儿有规矩,要去也只能你自己去了。”
宋福心里没来由的恐慌,“仁叔,为何你不能陪我一起去。”
宋仁张了张口,随即叹了口气,“那是你父亲的规矩,我与他是好友,自然如出一辙。”
接着宋仁拍了拍宋福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我当年有誓言,你没爹娘,我到死都养你。一旦你认了娘,我从此不能再见你,小福啊,你今后…好自为之吧。”
宋福这才知道自己那没来由的恐慌是什么了,只是他不明白,有了娘就不要仁叔了?这是什么说法?
“仁叔,在我心里我视你为亲父,你怎么能说不要我就不要我。”
宋仁也很是纠结痛苦,从襁褓婴儿养到如今,感情不可谓不深厚,可是他那个娘……
从前只当他没娘也就罢了,如今他要认娘,自己还能怎么办?
不能阻止孩子认娘,这是他的权利。
可断绝关系,这也是宋仁的权利,他是绝不接受那个女人的。
想通了这点,宋仁无比痛心,“你去吧。”
却是没有再说其他的了。
宋福还要再劝,被明叔一把拉走。
“再磨磨唧唧就不用去了。”
宋福被扯的一个踉跄,终于狠下心来跟着明叔走了。
宋仁心痛如割,宋福认娘,就犹如从他身上剜肉一般。
迈着沉痛的步子,宋仁也得回家去了。
两个人,两个方向,渐行渐远。
明叔拉着宋福疾行,很快到了一座清冷的院子门口。
这是,佛堂?
宋福认了出来,心里惊疑不定,难道他是宋大太太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