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头、车辕、棚顶等处,被红布红纸装点喜庆。
那神采奕奕的少年郎,来迎娶他等了三年的姑娘。
柳承下车作揖,对面是杜乡印。
文邹邹的几句话,看热闹的人听不懂。
今日崔县尉娶亲,不如穿官服时威严难近。
于是有人带头起哄,问他说的都是啥呀?杜牛官儿听得懂否啊?
柳承以常言复述一遍,这才得晓,那是对杜家二老的承诺,对杜大姑娘的盟誓。
杜筱和踩着吉时登车,听得到娘哭,也不能回头。
红灯笼引路,吹吹打打而至。
大湾村的人又涨见识了。
三跪、九叩、六升拜,送入洞房后的仪式,便不是谁都有幸得见的。
昏至昏成,诸事顺利。
有叶堂远和长久挡酒,有崔良澈应付衙门众人,有大哥招待村邻,有六子照顾姻亲。
可以说叶柳承的娶亲,一切都那么恰到好处。
不管旁人如何觉得惊艳,这已经是柳承现如今,能给杜筱和的一切。
朝堂以立,规矩律法都在那里。
不逾矩地、尽量完美地办成婚事,让叶柳承费了不少心思。
还好结果如他所想,房中新人,正是心中所念。
一对精美花烛点燃,等她燃尽,杜筱和,也将彻底成为柳承之妻——叶杜氏。
叶家的席面,从院子摆到了外边的空地上。
来人是为了这没见过的婚礼,为了一份喜气儿,为了听听那日的热闹。
即便过去很多年,大湾村津津乐道的,仍然是那场被柳承简化过的婚礼。
送走宾客,已经是临近子夜。
有些路远的亲友还得多住一夜。
叶青竹两口子安顿人住下,浑身脱力一样不想动弹。
“真快啊,老四都成家了。
秋后盼儿再出嫁,就剩两个小的了。”
王金枝有气无力道:
“怎么觉着,好像你养了几个孩子一样?
一个个的安排他们成家生子,最后像个老父亲一样躲在房中感慨?”
叶青竹听着娘子的说法,自己也没忍住笑了。
不过这笑还没来得及收呢,新房那边传来点怪动静。
俩人从炕上弹起来,匆匆出门。
叶青竹只穿了一只鞋,王金枝也不过是趿拉着。
柳承新房门口,菱角带着一串小崽子跟柳承大眼瞪小眼儿。
要不是屋里红烛明亮,叶青竹还数不够人头呢。
“干啥呢?不睡觉都干啥呢?!”
菱角嘿嘿一笑:
“闹~洞房。”
说话时,还用胳膊肘怼着相公周清潭。
阿清顶着大舅哥那吃人的目光,硬着头皮道:
“县城那边是有、有的,这不是没闹成嘛。”
王金枝吞了口唾沫,果然叶青竹脱下唯一那只鞋,指着一众人道:
“都给我滚回去睡觉!
菱角,我是不是好几年没打你了?
阿清,你就惯着她吧啊!
不臊得慌啊?
还敢带着那几个半大孩子来听墙角?
合适吗?”
周清潭余光看了眼自家不服的二姑娘,赶紧出声道:
“大哥我错了,她也错了。
我们这就走。
啊对了,盼儿几个是老三领来的,不赖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