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宫的路上,左峰看着自己缺了两根手指的手掌,意味深长地说:“阁老,您说皇上如果坚持不放人的话,局面会不一样吗?”
吴阁老难掩苦涩地说:“你不是都猜到了吗?何必多问?”
如果皇上真能有那样的坚持,局面当然会不一样。
群臣联手之下,饶是谢空青有再大的野心,他也不得不顾忌悠悠众口,为此而收敛三分。
可皇上没有。
他总是在谢空青的步步逼近中步步退让,面对被蚕食侵吞的东西,甚至都鼓不起正面相斗的勇气。
何为帝王?
左峰一言难尽地抿了抿唇,嘲弄道:“也罢,咱们也早就习惯了。”
人人都说谢空青是奸臣佞臣,该得而诛之。
可身为人臣,谁又不羡慕能得谢空青那样一个果敢不顾后果的主子?
吴阁老不赞成地看了他一眼。
左峰匆匆抱拳一礼,哑声说:“我还有事儿就不多送了,您慢走。”
眼睁睁地看着左峰大步远去,吴阁老无可奈何地闭上了眼。
人心向背,四分五裂。
好好的朝局就是这么被割裂的。
更可笑的是一手导致朝局分裂的人至今还一无所知……
吴阁老一摇三叹地出了宫,顺带还让人给皇后带了话。
当日下午,宣平侯夫人因为担心长女进了宫。
据传她看到景稚月的时候就哭成了泪人儿,跟太医们交谈后更是马上就跪在了皇后的面前,声泪俱下地求皇后让自己把女儿接回去,也好在身边照料。
人家的母女情深,皇后自然是不好阻拦。
入夜时分,持续昏迷不醒的景稚月被宫人小心翼翼地送上了马车,边上坐着的是短短几日就明显瘦了一大圈的空心和空雾。
马车摇摇晃晃地回到宣平侯府,侯夫人擦着眼泪让人把景稚月背下来,沙哑道:“快把王妃送回揽月院去,赶紧跟侯爷说一声,收拾几间合适的厢房出来让太医住。”
为保景稚月在谢空青回来前还有命在,皇后可谓是下了血本。
她不光是点了几个医术精湛的太医跟着回来,还特地命人开库房拿了不少治病续命的天材地宝一起送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