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稚月额角冒出细密的汗珠却丝毫不敢大意.
她尽可能无视外头的纷扰之声,把全部心神都放在了谢空青的身上。
这毒远比她预想中的棘手。
保住性命倒是不难,只是要想尽快恢复如初,需要的时间就不可能短。
可就目前的情形来看,他们压根就没有那么多时间。
她沉默片刻,从空间中拿出个小瓶子,看着掌心里仅剩的两颗还魂丹,百感交集地说;“谢空青,我知道你不识货,可是这玩意儿我十年就得了三颗,这已经是你糟蹋的第二颗了。”
吃完就没有的宝贝,换作常人得了定是从此以后惜命如宝,再也不敢胡乱作死了。
这人倒是半点不怂,还挺愿意换着花样一直作……
掰开谢空青的嘴把药丸塞进去,精神一直紧绷的景稚月无声无息地松了一口气。
可悬起的心还没来得及落回肚子,门外就响起了福子低低的声音:“王妃。”
“宫里来人了。”
这些人的动作显然比景稚月预想中的更快。
东边堪堪露出了鱼肚白,得的消息的人就已经找上门了。
景稚月缓缓转动落在谢空青手腕上的银针,头也不抬地说:“皇上派来的?”
福子的声音更低了些。
他说:“是皇后娘娘的人。”
想来也是。
现在被谢空青扣住不放的是吴家珍视的小公子,皇后娘娘的亲弟弟。
皇后当然是比皇上更着急的。
只是着急有什么用?
景稚月不紧不慢地抓起帕子擦了擦手,淡淡地说:“把人打发回去,不见。”
现在甭管是谁来了,她都不见。
从东方破晓到朝阳缓上,不到一个时辰的工夫,淮南王府先后就来了好几波人。
跟在夜里要命的刺客不同,亮起的天色击散了那股子可怖的杀心,毁灭一切的可怕重新回拢到看不见的深渊之地,天亮以后好像大家又都变成了有话可以好好说的文明人,演的主要就是一个祥和。
可是演得再像又能如何?
一夜过去,曾经算得上赏心悦目的淮南王府简直就是满目疮痍。
地上来不及收拾的残尸断臂,拎了多少桶水都清洗不去的斑斑血迹,所有的细微之处汇聚至一起,哪怕是没能亲眼所见厮杀的残酷 ,从边角处也可窥探出这些日子的触目惊心。
看到景稚月出来了,福子下意识地往她的面前挡了一下,讪笑道:“乱糟糟的还没收拾好呢,王妃您怎么出来了?”
他说完没忍住探头往屋内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地说:“王妃,王爷他……”
“他暂时没事儿。”
景稚月装作看不到他的紧张似的,缓声说:“只是他身上的毒来得蹊跷,去把沐念白叫来,就说我有话要问。”
沐念白来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换衣裳,走路的时候没干透的血都在往下滴。
似乎是注意到了景稚月的目光,他尴尬地挤出个笑,干巴巴地说:“那边刚收拾好,福子传话得急,所以……”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景稚月摆手表示自己非常理解,顿了顿说:“我就是想问问,他是怎么中毒的?”
她说着唇边溢出了些许不可言说的微妙,侧首看着睡得心神不宁的谢空青,轻飘飘地说:“他身上的毒,跟大邺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