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皇上起初的预想,褚庆双那边一朝得手,时至今日谢空青的头七都该办完了。
可事与愿违。
谢空青非但没死,他还来了一招出其不意的反杀。
皇上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强压怒火,闭上眼说:“那边的人呢?可审出来什么了?”
徐凌听到这话心中更是怯怯,可视线触及皇上阴冷得可怕的脸色,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说:“回皇上的话,那几个人没扛得住审讯,已经死了。”
“死了?”
皇上怒不可遏地说:“押了那么长时间,什么都没问出来,你们就把人弄死了?!”
他精心谋划了那么久的局,好不容易让谢空青陷入了被动的泥潭,结果就这样优势就没了?
徐凌不敢在这时候触他的怒火,深深把头低下去颤声说:“皇上,死的那几个都是问不出话的硬骨头,就算是活着也问不出来什么的,可眼下还扣着的那些人……”
“依微臣拙见,不宜一直扣着了。”
如果大邺真的要开战,玄甲军就是大乾最有力的底牌。
大战在即,就这么一直扣着军中的将领算怎么回事儿?
一旦军心动摇,那后果就是……
徐凌不敢深想,说完这话大气都不敢出。
皇上的脸色也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逐渐狰狞。
徐凌被沉默压得喘不过气,索性大着胆子说:“皇上,大邺兵马强壮,出现交锋难免有死伤,可要是有玄甲军在前抵挡,于陛下而言是消耗,亦是蓄力。”
“眼下境况如此,当务之急还是应该让淮南王迅速领兵前往边疆,也好迅速稳定大局,至于别的,战场上互有死伤是人之常情,将军白骨换功勋更是理所应当,上了烽火狼烟之处,能否活着回来谁都说不准,万一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指引呢?”
谢空青要是死在了边疆,那皇上最大的心头刺自然就除了。
何须费旁的心思?
纵然是侥幸不死,最大程度的消耗玄甲军的实力,对皇上而言也是好事儿。
毕竟只有手里的兵权弱了,砍谢空青脑袋的刀才会变利。
令人窒息的沉默过了很久,皇上终于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行,那就都放了吧。”
“马上去传谢空青进宫商量大邺动兵一事,另外朕听说吴阁老好像伤怀幼子亡故,已经病倒了?”
这对皇上而言算是个好消息。
徐凌赶紧笑着说:“微臣昨日去了一趟吴家,幼子去世一事对吴阁老的打击极大,看起来甚至像萌生出了死志。”
“好歹也是两朝的老臣,这就扛不住了?”
皇上讥诮道:“他要是活不下去了也好,也算是全了个美名了。”
“你以朕的名义再去一趟,送些吴阁老用得上的东西,顺带告诉他,朕也很惋惜英才早逝,可国之大局不可不顾,他的大儿子也不比幼子差什么,择日就让他收拾着入朝吧。”
死了一个吴非是不够的。
要想彻底把吴家这棵根深大树裁剪好,这浪就不能止住,必须借机把更多的人拉扯进来。
宫里的圣旨接连向外,大门紧闭的吴家,病色极重的吴阁老垂着眼皮不言,徐凌说得动情至极。
“阁老心伤是为人父的慈爱之心,可眼下形势不同,还是当以大局为重。”
“皇上怜惜阁老多年来为朝出力的辛苦,特意恩准了大公子入朝效力,以后大公子有了皇上的提携,迟早也能继承阁老的衣钵,这可是难得的好事儿。”
吴阁老意味不明地嗤了一声,淡淡地说:“皇上是好意不假,可犬子不成才,只怕是会辜负皇上的期望,还是算了吧。”
“这怎么能算了?”
徐凌不赞同地说:“都说虎父无犬子,大公子自然处处都是极好的,这样难得的人才,不入朝效力岂不是可惜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