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苗跃动的火堆边,谢空青熟练的往烧红的木炭上架了一个孔眼细密的铁丝网,一边割肉一边自得地说:“都说民以食为天,这刚新鲜打下来的鹿肉怎么不算急事儿?”
“坐下,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手艺。”
来都来了,总不能饿着肚子就走。
景稚月坐得非常干脆,收拢了裙摆接过谢空青递给自己的一把匕首,好笑道:“怎么,你这玩意儿是自助的?”
谢空青一时没搞清楚自助是什么意思,可还是不妨碍他说:“吃肉要自己割着吃的才香,这你都不知道?”
“之前不知道,不过现在知道了。”
景稚月把玩着匕首镶了宝石的刀柄,闻着鼻尖不断传来的浓郁香气,若有所思地说:“福子说那个苏先生是你找来的?”
谢空青神色如常地点头。
“怕你自己看不明白,给你找个老师。”
“那他的底细你都知道吗?”
谢空青动作微顿,好笑道:“怎么想到问这个?”
景稚月盯着火苗慢悠悠地说:“就是突然好奇。”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一见到他好像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直觉说不清道不明,可却能在心中隐隐指明一些方向。
她自己琢磨不透这种奇怪的感觉从何而来,索性一股脑就把困惑朝着谢空青的脸上砸。
“我确定自己在此之前没见过他,可为什么会莫名觉得他那么眼熟呢?”
谢空青哭笑不得地说:“世间之人无数,还有一见如故之说,觉得眼熟算什么稀罕事儿?”
事实上,如果景稚月再多几分敏锐的话,她就会发现这种眼熟的感觉完全来自于自己。
外甥肖舅,外甥女也一样。
苏城是她嫡亲的舅舅,也是岭南出了名儿的俊美男子,她跟苏城本来就长得有五分相似,见了觉得眼熟并不奇怪。
谢空青答得太理直气壮,以至于景稚月都暂时被忽悠住了。
她茫然地说:“是这样吗?”
“为何不能是这样?”
谢空青慢条斯理地说:“我看你是最近剿匪太操心了,所以才容易多疑多思。”
他用刀尖挑着一块肉放在景稚月手边的小碟子里,看到在她手里闪烁着冷芒的匕首无奈一叹,索性伸手把匕首夺了回去。
“罢了,我看你是享受不了自己割肉的乐子,你还是老实坐着吃吧。”
就这么捏着匕首玩儿,万一划了手今日的晚饭就是自己的肉。
景稚月手中一下空空有些尴尬,抓起了筷子往嘴里塞了一块香喷喷的肉,不等咽下去就含糊不清地说:“我听聂将军说,皇上今日又派人来找你了?”
谢空青办事儿作死从不低调。
违抗圣旨出了王府,到了军中还一如既往的嚣张。
自打他们来了军营,从宫中来的人一日三次,次次都在试图戳谢空青的心窝子。
只可惜这人没心没肺没脸没皮,不管皇上在圣旨中说什么,他自有一套胡搅蛮缠的说辞,赌的就是皇上不敢在大战之前对他做什么,可谓是把疯狂挑衅这几个字直接刻入了骨子里,轻狂得可怕。
听到这个谢空青还是一脸的满不在乎。
他抓起个空的酒杯就往景稚月的面前递:“我都给你烤肉了,你是不是该礼尚往来一下?”
这人暗示得非常明显,眼珠子直接沾在酒壶上一动不动。
景稚月又好气又好笑地哼了一声,握起酒壶给他缓缓斟酒。
“敢使唤淮南王妃给你倒酒,胆儿倒是不小。”
谢空青抿了一口乐不可支地笑了起来,喘着气说:“这算什么?”
敢算计岭南未来的王,那才是他包天的胆儿。
说笑之下酒过三巡,就连平时轻易不喝酒的景稚月都喝了一些。
火光落在她的脸上透出诱人的绯红,谢空青凝神看着她的侧脸,眸底的笑色无声变浓。
“景稚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