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父子相对无言,心里却都隐隐冒起了一股说不出的不安。
如果大乾在战时落败,且持续下去的话,本就令人忌惮的大邺定会抓住这次机会乘胜追击,借机壮大自己的实力。
若大邺成长到了不可控的地步,战火会不会失控的蔓延到别的地方?
如果岭南……
苏城稍微一想就惊起了一身冷汗。
他马上就抓住苏澈的手说:“别等了,马上就给岭南传消息。”
“转告王爷,务必做好万全之策!”
毫无准备的话,一旦战火燃起,对岭南而言绝对就是灭顶之灾。
苏澈被他的话惊得心头猛地一跳,底气不足地说:“淮南王真的会疯到这份儿上吗?”
身为大乾兵权最重的王爷,镇守一方。
他要是避之不战,导致大乾陷入绝境,那留下的可是千古骂名,谢空青他真的会……
“这人言行难测,走向成谜,谁能猜得准他是什么盘算?”
苏城苦笑道:“眼下唯一能奢求的就是他能尚存几分良知,不要把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
谢空青要发疯要背负一世的骂名不打紧,可景稚月绝不能受他的牵连。
他们岭南的王女,必须是干干净净的!
这边紧锣密鼓的安排着各种事项,生怕出现半点不测。
另外一头的谢空青和景稚月却是一副难得的岁月静好。
山间僻静的小庄子里,不大的宅子里没有多余的仆人,只有一个看门的老者和面皮青嫩的小童。
在这种环境下,想要有人伺候就等同于是痴人说梦,吃喝住行都要自己动手,就连每日吃的东西都要自己现去地里或是山里薅,当日饭桌上会有什么,全看当天的运气怎么样,一切皆在天意。
因为运气不佳,谢空青和景稚月已经两天没吃上肉了。
一天三顿全是素。
景稚月不觉得有什么,谢空青却在暗暗龇牙。
“你那鱼养得这么肥,给我两条怎么了?”
老者满脸警惕地看着他,咬牙的弧度比嘴馋的谢空青还大。
“两条?”
“我养了两年总共就得了十六尾,你来头一日就给我嚯嚯死了八条,现在就只剩下这么点儿了,你是怎么狠得下心接着薅的?”
这是养在冰泉里的鱼!
堪称灵丹妙药!
为了能得几条成果,老头儿一年不眠不休的守着,好不容易伺候大了几条全被不识货的糟蹋了!
谢空青糟践人家来之不易的成果没有半点心虚,眼神还一个劲儿的朝着鱼池子里打转。
老者防贼似的往前走了半步,撸起袖子说:“你再看一个试试?”
谢空青不信邪地冷笑:“看看算什么?”
“我今儿非得捞!”
“你站住!”
“我不!”
稀里哗啦的一阵水声脆响,听到动静的景稚月推开竹窗探头,看到被扔到鱼池里的谢空青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们总共在这里住了八天,她就看谢空青花式挨揍看了八天。
这货不知是五行欠打还是八字欠揍,在老者面前分明没半点胜算,可欠起来就是头铁,主打的就是一个执着。
回回主动挑衅,次次被迫挨揍。
要不是亲眼所见,景稚月简直没办法相信,楼下那个被老者抡起来花式爆锤的人,居然是在外头人鬼皆惧的淮南王。
更滑稽的是他挨揍的原因,竟然是因为一条鱼……
也许是注意到她的表情太微妙,挂在树杈上的半大少年撇嘴说:“他在家的时候是不是半点功夫都不练?”
“他这样儿明显是一点儿进步都没有啊!”
景稚月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挣扎了一下迟疑地说:“可能也是练了吧……”
老者听到少年的话明显下手更狠了。
她要是否认的话,谢空青会不会直接被当场打死?
来之前景稚月猜不到谢空青神秘兮兮要带自己去的是什么地方,在这里住了好几天以后,她就非常庆幸自己的自知之明。
还好没白费力气瞎猜。
这地方谁能猜得到?
坐落于山涧之间的小院,靠山而生不问世事的老者和少年。
老者知道谢空青的身份,也知道他的来历。
他自称跟谢空青没什么关系,可言辞间明显是把他当成小辈看待。
下手教训嘴上叨叨半点不少,要是谢空青再年幼几岁,说不定他抬起的手就会揪住谢空青当摆设的耳朵,狠狠地拧上几圈。
谢空青在外头高深莫测阴晴不定,到了此处原地变猴儿。
一个避世的山涧深处,没有那么不怀好意的揣测和试探,也没有让人心累的纷争和厮杀。
听着水声,伴着风鸣,他彻底暴露了自己是由猴儿变成人的事实,各种造孽。
他在老者的咒骂和摔打中怒起捞鱼,为了吃完饭谁去收拾碗筷跟少年猜拳定输赢,甚至还会为了偷老者藏起来的好酒半夜出动,使出了绝顶的轻功最后还是被摁着暴揍。
可就算是一天挨了三顿打,他那点儿蠢蠢欲动的作恶之心还是半点不减,仍旧在伺机而动。
等他从水里艰难地爬上来的时候,战斗接近尾声。
老者负手而立霸气得不行,看着被谢空青以身躯砸得翻白眼露出水面的鱼,气得胡子都在抖。
“孽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