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赶车的少年脸色罕见的阴沉,咬着牙说:“这群人闻着味儿就撵上来了,再追下去只怕是要出差错。”
除了他们师徒,谢空青还在暗处布置了随行的护卫。
可为了不打草惊蛇被人发现景稚月的踪迹,能安排先的人数也非常有限。
换句话说,他们这些人对上穷追不舍的追兵,胜算非常有限。
老者的脸色也是前所未有的难看。
照理说不应该的。
谢空青为了确保景稚月的安全,前后把人都藏得非常严实。
按照计划,他们一路上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很快就能把景稚月安然送到该去的地方。
可行踪暴露得比预想中早了太多。
只是现在形势紧急,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他们去想是哪儿出了岔子。
他狠狠嘬了一口烟杆,冷冷地说:“下个路口把我放下,你带着人朝着左岔路赶过去,天黑之前我会去找你们。”
“记住,护好你嫂子。”
老者说完毅然决然地跳下了马车,朝着相反的方向奔去。
景稚月掀起车帘往外看了一眼,意味不明地说:“是皇上的人在追我?”
少年面色微僵,干笑着说:“好像是的。”
“不过嫂子你放心,我们肯定能护住你的。”
景稚月要笑不笑地嗤了一声,脸上丝毫看不出被人追捕的紧张,靠在上下颠簸的车窗上,懒洋洋地说:“认识这么长时间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少年口口声声叫嫂子,言语行动间流出的也是实打实的尊敬。
可直到现在,景稚月还是不知他们的身份。
少年迟疑了一下,含糊地说:“嫂子不介意的话,叫我青染就好。”
景稚月漫不经心地唔了一声,说:“青染?”
“你跟你师兄的名字倒是挺像。”
青染嗐了一声,脱口就说:“我跟师兄的名字都是师父起的,自然是像的,只是……”
他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眉眼间也泛起了不正常的紧绷。
景稚月微妙地看他一眼,不露痕迹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谢空青幼年时是有一个师父的,这事儿在望京不是什么秘密,同样被人所知的,就是这个师父的来历。
据说这个师父不光是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将谢空青视作亲子一般悉心教导,他还是大邺的细作。
当年身份败露,此人被先皇派出无数重兵追杀,最后跳崖彻底销声匿迹于人前,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可事实显然不是。
这个神秘的师父还活着,而且跟谢空青的关系非常不错。
景稚月脑中无数断断续续的线索在此刻无声衔接,可她却什么也没说。
少年难掩紧张的用余光扫了她一眼,见她静默不语,暗带懊恼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
让你多嘴!
马车带着不怕散架的气势继续疾驰往前,很快就到了说好的地方。
为了不引起追兵的注意,他们没敢生火。
青染拿着一袋子硬邦邦的干粮有些局促,不好意思地说:“嫂子,这东西不太好吃,你先凑合吃着垫吧垫吧,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再给你找些没那么难吃的。”
赶路亡命途中,能吃的东西属实有限。
他说得倒也耿直。
景稚月听完无声一笑,接过干粮就说:“没事儿,这已经不错了。”
她手里的饼子刚撕了一小半,分头行动的老者就裹着一身的血腥气追了过来。
他把手里卷了刃的刀往河里一扔,捧起水随意洗了把脸,折过来就冷冷地说:“咱们必须马上就走。”
皇上想抓住景稚月的决心,比他们想的更为强烈。
这几日追上来的人一次更比一次多,闹出的动静也越来越大。
再这么下去,局势或许会彻底失控。
赶路途中,为了防止景稚月生出事端,老者从未放弃过给她添加软筋散的分量。
所以这话只是在通知她,而不是在跟她商量。
景稚月维持着自己弱不禁风的人设懒得挣扎,捏着吃了一半的饼子自觉地朝着马车走。
“那我先上车。”
“等等。”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