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措地蜷了蜷指尖,看着眼里噙着冷意的景稚月,脚下宛似拴了千斤重石似的,怎么也抬不起来。
见他眼神扑闪一动不动,景稚月抱着胳膊冷笑出声:“怎么,你也会有心虚的时候?”
“我倒是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本事,抓鱼的时候居然也不耽误给我下毒,一招出手就打了鹰的眼,你是不是还挺得意呢?”
这时候知道心虚了?
早的时候算计她,给她下药的那股子一往无前的孤胆哪儿去了?
想到自己不慎中招,阴差阳错的到了这一步,景稚月唇边的冷笑就愈发锋锐。
她像是这时候才看到苏城等人似的,啧了一声幽幽道;“接着呐喊接着打啊,怎么不打了?”
“怎么,我出来影响你杀人的兴致了?”
她声音不大,字字都化作刀尖,稳准狠的往人心口里扎。
沐念白眼尖,恍惚间看到谢空青的身形都明显晃了一下,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叫好。
该!
让你不管不顾就冲人下手,有今日的难堪全是谢空青你活该!
幸灾乐祸是好,可沐念白还是惜命。
他生怕苏城再说错话惹怒杀神,眼疾手快的一伸手捂住苏城的嘴,把堂堂岭南丞相拖出了杀猪的气势,使劲儿直接拽走。
闲杂人等都识趣地走了,余下的是暗藏着恼怒的四目相对。
谢空青咽了咽喉间的干涩,拖着沉重的四肢走到景稚月的面前,没了一掌要取人性命的狠辣和威风,脑袋耷拉着活像是个霜打的人形茄子。
他鼓起勇气去拉景稚月的手,小心翼翼地说:“月儿,我……”
景稚月一把拍开他的爪:“得,别那么叫,我听着害怕。”
这个老王八蛋嘴上哄着柔情蜜意,下起手来人神不惧,她可算是领略得够够的了,一个字都不想听。
谢空青猝然微怔,低着头锲而不舍地又伸手:“沐念白说你这段时间受了不少苦,青竹还说你不能动怒,要好好休息,我先扶你进去。”
“很是用不着。”
景稚月面无表情地反手一推,冷笑道:“还没到断气那一步呢,自己能走。”
都到这时候了,还张嘴沐念白闭嘴青竹,合着就是不想提自己造了多少孽?
见他憋着脸不吭声,景稚月无声咬牙:“前后叠了这么多事儿,你就没有什么是想跟我解释的?”
都到了这种时候,这居然还是个闷嘴葫芦???
“我……”
“那也就不必解释了。”
她粗暴挥手打断谢空青搀扶的动作,扭头就冷冷地说:“福子!”
不敢走远的福子赶紧扯开了嗓子往这边奔:“奴才在这儿呢!”
“备车安排人,把岭南来的人叫来,告诉他们即刻启程!”
“我跟他们回岭南!”
被架着没走远的苏城听到这话大喜过望,艰难挣脱了沐念白的禁锢就要往回跑。
老天开眼了!
王女自己想通了!
这边的福子听完猛地一顿,求救似的看向谢空青:“王爷,这……”
景稚月阴阳怪气地呵了一声,嗤道:“怎么,不光是你们王爷算计我,我现在连你们都使唤不动了?”
福子苦着脸哼唧:“王妃您这话不是折煞奴才吗?”
“您有吩咐,奴才哪儿敢不从啊。”
“可是……”
“别走。”
惨遭推开两次的谢空青再次鼓起勇气去牵景稚月的手,赤红着双眼沙哑地说:“我知错了,你别走。”
“这话说起来倒是新鲜。”
景稚月讥道:“不是你一直在盘算着怎么给我送走吗?”
“怎么,还有箭在弦上扭头反悔的?”
她第三次甩开谢空青的手,看着朝着自己狂奔而来的苏城飞快地闭了闭眼,咬牙说:“备车,走!”
“月儿,我……”
谢空青心急如焚的伸手抓了一下,看着空荡荡的手心和毫不犹豫走远的景稚月心口一窒,毫无征兆的反手一掌就拍在了自己的胸口。
“哇……”
“王爷!”
福子又惊又吓地扑了过去,带着以假乱真的哭腔喊:“王爷您怎么了?!”
谢空青口吐鲜血面白如纸,倒在福子的身上像是真的要不行了。
沐念白撵着苏城追过来脚下站定,看到吐了自己一身血的谢空青,嘴角狠狠抽搐。
这还真是……
男人不狠,地位不稳?
为了留住王妃,谢空青还真是够拼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