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稚月当然不是没事儿来找苏城等人撩闲,也不单纯只是为了借此气一气认错飞快死活不改的谢空青。
她找苏城是真有正事儿。
走进临时搭建出来的营帐,景稚月看到眼前被强拆后的一地稀碎,嘴角无声抽搐。
她看出来了,谢空青是真的很着急把人撵走。
但凡她再晚来一刻,苏城他们真就是要自觉离去了。
谢空青自己作恶还不让人说。
可苏城实在气不过,等景稚月刚坐下他就黑着脸说:“王女,淮南王刚愎自大,属实不是良配。”
“之前您不知前尘,这才会有今日之局,可如今您既然是已经知晓了自己的身份,就该即刻与微臣等人返回岭南。”
“吾王多年来始终未曾放弃过找寻您的下落,得知您安然在世更是欣喜若狂,在王宫中焦急等您归去,您可千万不能被淮南王的花言巧语蒙蔽了心啊!”
他之前见识谢空青和景稚月的情分非比寻常,还真的在心里迟疑过,万一人家夫妻情深,就是不愿意被拆散该怎么办。
可在亲眼见识到谢空青的暴戾无度后,他只想连夜给景稚月打包带走。
谢空青实在是太不着调了!
苏城还想控诉谢空青的恶行,景稚月听完却只是笑着说:“苏相莫急,我今日不就是来跟你商议这事儿的么?”
苏城激动地亮起了双眼:“您愿意回岭南了?”
景稚月心情莫名有些复杂。
她意味不明地勾出个笑,淡淡地说:“回不回暂且另说,眼下我更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儿。”
“我想跟岭南合作。”
“合作?”
苏城难以置信地看着眉眼含笑的景稚月,原本信誓旦旦的心毫无征兆的就开始七上八下的打鼓。
如潮的欣喜无声褪去,他总算后知后觉的在此刻意识到了是什么地方不对劲。
景稚月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他是岭南的相爷。
如此说,她就不可能不知道,她口中的苏相其实是她嫡亲的舅舅。
可从见面到现在,她都是一副恭敬有余亲近不足的疏离姿态,就像是她跟军中的其他人说话的时候一样。
在她心里,他们或许并不是被认可的家人……
意识到这一点,苏城的心头无端涌起了一股子难以言喻的酸涩。
他垂下眼勉强一笑,哑声说:“王女乃是吾王膝下唯一的嫡亲女儿,也是岭南名正言顺的王储,只要您发话,岭南上下自当拼尽一切为您效力,何来合作一说?”
景稚月不置可否地弯唇一笑,戏谑道:“世上怎么会有平白无故的好处?哪怕真的是血亲,也没有这样的道理。”
先前她误以为自己是熬不过去了,卑鄙利用的心思一出,就想着主动找上门的亲戚不攀白不攀,好歹先给谢空青那个作死的混账东西留个退路。
这才跟沐念白交代了那些话,让他去利用一下岭南王的思女之情。
可利弊决断可想当然,真要一见如故却有难度。
如今危机暂退,她是真的做不到理直气壮的利用一些原本跟自己没有关系的东西。
她脑中杂念飞闪而过,想了想就说:“我知道岭南厌战,也不想搅和到如今三分的混战中来,所以我要说的也的确是个不情之请。”
“苏相,我想求岭南王一件事,可以帮我转告吗?”
苏城把营帐内多余的人都撵了出来。
帘子一拉,他和景稚月在里边秘密说了什么无人知晓。
营帐外,被迫止步的谢空青脸黑如尘,盯着那道明明一掀就起的帘子,却只能暗暗咬牙。
苏城能在岭南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就是只修炼成精的老狐狸。
而且他还是景稚月的舅舅。
这要是先攀亲戚再说情,一来二去的景稚月被他忽悠住了怎么办?
就在他再三挣扎要不要冒着被毒死的风险冲进去看看时,沐念白突然面色凝重地走了过来。
“王爷,莫青那边出事儿了。”
谢空青瞳孔无声微缩:“什么?”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谢空青不得不放弃盯梢,可走之前还是留下了足够的人帮自己盯着。
而此时营帐内,苏城听完景稚月的话,整个人却像是被施了黑魔法似的瞬间僵化。
他难以置信地说:“您的意思,是想让岭南与淮南王联手?”
“您知不知道淮南王他是想……”
“我知道。”
“苏相说的,我都知道。”
景稚月连说了两个知道表示自己没鬼迷心窍,顿了顿缓声说:“你我都知道他在谋划什么,也看出了他毁这世道的决心,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