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景稚月第一次带兵独当一面,可她既然是说了自己有想法,谢空青竟然也就一句多嘴的都没问。
十日后,谢空青顺利把景稚月送到瓮安,前脚刚进城,马上就准备走。
玄甲军连日来的调动明显跟之前的行事风格不同,敏锐的人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试图在这股火还没喷起来就压下去。
他再不动的话,聂子元那边可能就要撑不住了。
重逢不久就再别,只是这一次的情况与之前的每一次都截然不同。
景稚月认真给他备下了可能用得上的伤药,装成一个板板正正的小包袱交到他手里说:“瓶子上我都贴了纸签,但是你最好是一个都用不上。”
“到了地方记得跟我传信。”
她欲言又止地停顿一瞬,无奈道:“谢空青,我现在可受不得惊吓。”
“你别让我担心。”
谢空青攥着那个小包袱轻轻一笑,揽住她的腰低低地说:“放心,我要活着回来给我的月儿摘星星,舍不得死。”
“安心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了。”
谢空青带着五千人打马而去,走之前还把福子和青竹也留下了。
暂时落脚的宅子是提前派人来打理好的,虽是不大,可处处还是显露出了花了心思的精致。
福子絮絮叨叨地叮嘱好了前来伺候的人,末了不放心地说:“这些人都是临时找来的,不见得合您的心意。”
“不过王妃放心,奴才已经让空竹等人在朝着这边赶了,最多月底她们几个就能到了。”
之前谢空青为了能把景稚月送回岭南的事儿藏得严实,连她身边的几个婢女都悉数没带。
他自己在的时候还好,大事小事他能自己来。
可现在景稚月情况特殊,身边没几个贴身的人伺候那可万不能行。
景稚月自己倒是不在意这个,收回落在手腕上的手,若有所思地说:“瓮安距离岭南多远?”
福子听完有些懵,愣了愣小声说:“正常脚程的话,走上十来日也就能到了。”
“十来日……”
“那也差不多。”
苏城走的时候,她胎像还不稳,不敢擅动。
可精心养了一个多月,怀胎四月胎像稳定,也是时候可以动一动了。
福子一时没搞清楚什么差不多,刚准备心慌就听到景稚月说:“你去安排一下,三日后启程去岭南。”
“什……什么?!”
有那么一刹,福子吓得心跳都险些停了。
王爷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防着岭南的人跟王妃多接触,也免得来人把王妃拐走了。
可王爷前脚刚走,王妃就说自己要去岭南!
这……
许是看出了他眼里的惊悚,景稚月哭笑不得地说:“我去岭南是去找人的,你无故如此紧张作甚?”
福子结结巴巴地说:“找……找人?”
“王妃您想找的是何人?要不奴才去帮您办?”
景稚月:“你去不一定请得动。”
她瞥了福子一眼,失笑道:“得了,别一惊一乍的。”
“咱这次去可是有正事儿的,快些去安排好别磨蹭。”
福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不得不听话。
三日转瞬而过。
福子急得险些长出胡子,反复确认了无数遍随行的人马,最后还是决定亲自护送。
出发的前一刻,被苏城留下来的人自发地撵了上来,兴致勃勃的跟她讲解起了岭南的史。
一个一看就是文臣的大叔摸着胡子自得地说:“王女您别听旁人误解岭南,就误以为岭南是个贫瘠苦穷之地,咱们岭南虽是国土比不得大乾和大邺广阔,可要论底蕴,绝对不比这两国的任何一处差。”
“咱们岭南还没有这两处男尊女卑的恶习,在岭南,女子不管是在家为女还是出嫁为妇,上可读书讲史出堂入室,下可耕作经商一展抱负,虽说还未能达到路不拾遗的地步,可民风绝对淳朴敦厚,跟其他地方都不一样!”
边上立马有人附和:“刘长史说的不错,而且岭南气候还好,四季如春温润得很,冬有百花盛景,春有山林璀璨,就连山里的泉水都比别处的甜美许多,绝对是当之无愧的宝地啊!”
苏城着急忙慌的一走,他们这些被留下的人,马上就变成了在别人地盘上群龙无首的小羔羊。
特别是看到谢空青居然把玄甲军的兵符给了王女一半的时候,他们当真是一个更比一个慌,生怕王女被谢空青许诺出的美景迷惑,彻底绝了跟他们回岭南的心思。
所以尽管全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清楚景稚月为何会突然决定前往岭南,可人既然是在朝着岭南走了,赶紧开口就是一通狠夸一准没错!
王女的根是岭南的,她怎么可能会不喜欢自己的故土根源?
夸夸一定不会出错!
景稚月被他们争先恐后的热情感染,不由得露出了几分浅笑。
福子见状急得不行,撵上去挤着插嘴:“王妃,前头就是暂歇的驿站了,歇会儿再走吧。”
可不能再让这群老学究叨叨了!
说是驿站,其实只是前头探路的人暂时开辟出来的一个安全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