贲雷虎露出一副士可杀不可辱的气势怒目横瞪,谢空青却慢悠悠地说:“当年的噬魂谷之仇,这掌就算是报了,现在说说今日的事儿吧。”
饶是谢空青艺高人胆大,想到刚才听到的线报也不免一阵后怕的胆寒。
崇安是不大,可常住百姓多达近十万,排除掉已经跑了的,城里也剩下了四五万人。
两军交战只攻城,不伤投诚百姓,这是为将为帅必有的觉悟,也是攻城守城约定俗成的规矩。
哪怕就是他疯得最厉害的时候,他也没想过屠城。
可褚庆然那个蠢货居然想屠城。
如果不是贲雷虎拦住了,甚至冒着被处以叛国极刑的风险炸城墙放百姓出逃,那今日之战绝非眼前之景。
是他大意了。
谢空青迅速压下眼中冷色,看着一副引颈赴死的贲雷虎,嗤道:“都是老熟人了,本王懒得跟你兜圈子。”
“褚庆然人头的热乎气估计也都散没了,在此还被本王俘获了十多万俘虏,这失职之罪只能是你的。”
他说着朝着贲雷虎的脚边扔了把匕首,轻飘飘地说:“本王现在给你两条路。”
“要么率被俘的部下一起投入本王麾下,要么你自己争取个全尸,要死要活,你自己选。”
贲雷虎不想选。
他唰一下抓起匕首就往脖子上放,可就在血痕即将刺破皮肉之时,他突然说:“那其余被俘的人,会被如何处置?”
谢空青像是在耻笑他的天真,乐得食指撑住额角说:“当然是随你一起去啊。”
“无将的散兵本王可不敢用,不过看在你们铁骨铮铮的份上,本王答应都给他们留全尸。”
“贲雷将军可以放心去。”
“你……”
贲雷虎大怒道:“你怎么敢?!”
“本王为何不敢?”
“那是足足十几万士兵的性命,他们不久前才冒险救下了崇安的数万百姓,你……”
“崇安的百姓与本王何干?”
谢空青三言两语打断他的愤怒,幽幽道:“本王不属大乾,也不臣服于大邺,在大乾地界上的百姓关本王何事?”
“纵是护民有功,那也应该去向望京的大乾皇帝讨赏,本王可管不着这事儿。”
“行了,赶紧上路吧,也好全了你的忠肝义胆。”
谢空青说完要走,贲雷虎想反抗却被聂子元死死地钳住了手脚。
“站住!”
“谢空青你个狂妄小儿!你给老子站住!”
走出门的谢空青闻言无声冷笑,直接说:“来人。”
“末将在。”
“点出人去城外挖几个大点儿的坑,把抓到的俘虏都杀了。”
“是!”
“住手!”
“谢空青你住手!”
贲雷虎绝望怒吼,在长久没得到回应后赤红着眼崩溃地喊:“我投降!”
“别杀他们!”
“老子投降!”
“老子是真的愿意投降!”
门外,站着没走的谢空青悠悠一笑,对着嗓门极其响亮的小将做了个手势。
小将很机灵地用力点头,煎熬了贲雷虎半个多时辰,才面无表情地走进去:“聂将军,王爷命您把人玄甲军新纳入的人带过去。”
聂子元装作才反应过来似的哦了一声,解开贲雷虎的穴做了个请的姿势,阴阳怪气地说:“走吧,同僚。”
“你……”
聂子元挑衅完了大步而出,无视贲雷虎的愤怒冷笑着说:“别怪本将军没提醒你,王爷御下极严,在玄甲军中私自斗殴可是要命的大忌。”
有本事来打我啊!
再拿你的铁脑门撞你爷爷我!
聂子元顶着被撞肿了的下巴,怨气十足地走在前头,贲雷虎敢怒不敢言地黑着脸跟在其后。
到了谢空青临时找出来的书房,守在外头的人就把贲雷虎拦了下来。
聂子元昂着脖子走得头也不回,转个弯进了屋,反手将门一关,马上捂着胸口就是狠狠地吁了一口气。
太刺激了……
谢空青好整以暇地看他的笑话,挑眉说:“你就这点儿胆儿?”
聂子元笑得满脸苦涩。
“王爷,我差点以为您是真的要坑杀俘虏……”
天知道他摁着贲雷虎的那半个时辰有多煎熬。
谢空青好笑道:“本来是想杀的,可也不至于。”
“还有,你以为贲雷虎真是想死?”
他讥诮一笑,冷声说:“这老东西自知出了这事儿没命活着回大邺了,早就想好了退路。”
“不然你以为活捉十三万俘虏,真的是咱们勇猛?”
今日之战,褚庆然是草包,注定该死。
可总有人不愿意陪着他一起死。
聂子元脑中迷雾顿散,咂舌地说:“所以说,他刚才那副要死要活的德行是在跟咱们演戏?!”
“不然你以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