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一声婴儿落地的啼哭声炸破了令人窒息的压抑,谢空青畏到木然的脸上多了一丝龟裂的破痕。
他什么也听不到,只是本能地抓紧了景稚月的手,视线不敢挪开分毫。
孩子平安出生,所有人都猛地松了一口气,青竹谨记着景稚月的话不敢大意,手中的银针宛如下雨似的落在她的身上。
“药呢?!”
“让熬的药熬好了吗?!”
“来了!”
空竹端着冒着热气的药碗冲进人群,青竹却急出了哭腔。
“王妃现在叫不醒,药怎么喂进去?”
“给我。”
谢空青一把端过药碗灌了一大口,珍而又珍地扶起景稚月的上半身,小心翼翼地以口相渡。
碗中的汤药终于见了底,青竹急喘着在心里暗数时间,半刻钟后马上往景稚月的舌尖下压了一枚药丸。
这东西是王妃之前给他的。
王妃说了,万一生产的途中出现任何意外,这个说不定就能成为她的保命符。
药丸总共六颗,青竹一刻也不敢分神地守着,等他把最后一颗药丸放进景稚月嘴里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精神持续紧绷到极限的黄婆婆,再一次检查过后浑身发软地跌在地上。
“好……好了……”
“没事儿了……没事儿了……”
青竹艰难地咽下干涩的唾沫伸手搭脉,探到微弱却逐渐平稳的脉象,毫无征兆地哭出了声儿。
“王妃没事儿了……”
“王爷,王妃没事儿了!”
没事儿了?
谢空青难掩恍惚地摸了摸景稚月汗涔涔的脸,哑声说:“真的好了?”
青竹抹着泪用力点头。
谢空青贴在景稚月的额头上牵强地扯了扯嘴角,沙哑道:“那她怎么还睡着?”
“王爷。”
黄婆婆擦着汗苦笑道:“早产本就惊险,更何况王妃还险些出了大红。”
“如今大红止住了,脉象也稳了,可见王妃是吉人自有天相,这一步算是从鬼门关里跨回来了。”
“王妃现在多睡会儿是好事儿,只有睡足了才能把亏空补回来,等王妃好好睡上一觉,醒了就无大碍了。”
黄婆婆似乎还说了什么,可谢空青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他痴迷似的看着景稚月白到寻不出一丝血色的脸,反复低头去感受她不算明显的呼吸。
真好……
他的月儿舍不得他……
青竹反手擦掉了眼泪,突然后知后觉地说:“孩子呢?”
景稚月的情况一度惊险,产房里乱糟糟的一团,当时守在床边的人也没顾得上细看。
可现在想起来孩子去哪儿了?
端着水进来的空雾赶紧说:“小郡主在陈嬷嬷和奶娘那儿照看着呢,青染也在那儿守着。”
既然是在岭南王宫内,可搭把手的人自然不少。
可这些人都来自岭南。
所以从孩子落地直到现在,除了岭南王以外谁都没能见到小郡主,守着孩子的都是淮南王府的人。
“小郡主?”
青竹惊喜道:“王妃诞下的是个小郡主?”
空雾忍着泪跪了下去:“恭喜王爷,恭喜王妃喜得小郡主!”
“恭喜王爷!恭喜王妃!”
产房内饱受惊吓的人齐刷刷地跪了下去,谢空青也终于在如山海呼来的贺喜声中找到了一丝实感。
女儿?
他眼中闪过点滴柔和,轻轻擦去景稚月额角的汗渍,怕惊醒了梦中的人似的,轻轻地说:“孩子还好吗?”
“回王爷的话,大夫已经检查过了,小郡主虽是比预期的早产了半个月,可在胎中养得极好,并无大碍。”
谢空青不动声色地呼出一口气:“那就好。”
“福子呢?”
空雾眼眶再度一红,低着头说:“大夫说,多亏了王妃赏的药才及时吊住了福公公的那口气,现在最难的一步已经熬过去了,只要好生养着就没事儿了。”
兵荒马乱了一整日,人心惶惶一刻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