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于财富积累一道上的确是无人能及,可略逊色于白家的胡家却把更多的心思都放在了别的钻营之地。
胡家一直靠着撒钱跟朝中的官员有着密切的联系。
大乾还未亡时,察觉到风向不对,胡家就尽全族之力托举起了个胡安,让他设法在谢空青的面前露了个脸,额外获了个不大不小的官儿,勉强也算是拖拽着胡家跨进了新朝的门槛。
白成飞在闹市纵马遭了报复的事儿不是秘密,他也一早就听到了传闻,只是来不及细想具体是谁下的手,自己地位不稳也不想多问招惹麻烦。
可就在今日,一个与他交好的太监暗中提醒了他一句,他这才知道白成飞为何遭此大劫。
他怒如困兽似的在原地转圈,在胡玉成爹娘惊恐的目光中怒道:“你知道白成飞现在什么样了吗?他一双腿被碎成了豆腐渣,这辈子都别想再有机会站起来!可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谢空青还不是皇上的时候,惹了他不顺眼的人尚且无人可活。
如今他是正儿八经的天子圣人,扎了他心尖子的人还能有什么下场?
胡玉成的亲爹胡盛强压着眼底的惊恐颤声说:“可是玉成只是跟白成飞交好,那日冲撞马车的事儿并非他亲自所为,这事儿仔细说起来与他关系不大,如此也不能算作是……”
“你是想让我去皇上的面前辩解是非过错吗?”
胡安讥诮道:“就我这六品的官儿,冒着胡家满门抄斩的风险去跟皇上讲个一二三吗?”
胡盛踌躇下不敢再言,胡安气得狠狠喘气。
“我早就说过了,朝局不稳皇上的心思更是难以琢磨,如此要命的关头就该是好生安分守己夹着尾巴做人,我再三提醒了数次,一定不能出去招惹是非,否则对胡家而言就是灭顶之灾,我口水都说干了,你们是怎么做的?”
“是嫌胡家的气运太长,还是觉得自己总算是活够了?就算是自己想死,也不该拖累得胡家满门随着你们一起去死!”
胡夫人听到这话有些不满,硬着头皮咬牙说:“大哥这话说得也不全对,玉成并非刻意,皇上怎会不辨是非?”
“说到底这都是白家那小子的过错,咱家的玉成只是跟他一道同行罢了,跟玉成有什么关系?”
早就吓得肝胆俱裂的胡玉成像是从中获得了莫大的勇气,终于紫涨着脸说:“是啊大伯,我什么都不知道,那都是白成飞做的啊!”
胡夫人心疼地看着他胸口留下的脚印,黑着脸说:“再说了,白成飞已经为自己的冒失付了两条腿的代价,如此已算是惨烈了,皇上既是知道朝局不稳,就不会在这时候为了这点儿小事就贸然追究功臣,否则传出去岂不是要惹人笑话?”
她口口声声都在为胡玉成开脱,本来心性不坚的胡盛听了,莫名还觉得这话似乎挺有道理。
白胡顾许四大家并称为皇城的四大商户,打得下这样的名声,靠的就是手中实打实的银子。
新帝尚未登基时,四大家就明里暗里给了不少方便,在皇城被攻下时更是第一时间跪拜叩首,拿出了大笔的金银上贡以表臣服和忠心。
他们是没跟着新帝打江山,可归根结底论下来,他们对新朝的建立也有着不可磨灭的功劳,皇上岂能苛待他们?
眼见他们一家三口全都被猪油糊了心,胡安突然就有了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居功自傲往往是自毁长城的开始。
这样的心思一旦在胡家内部蔓延开来,何愁看不到胡家灭亡之日?
就在胡安被气得险些晕死过去的时候,外头突然有人来报:“老爷,白家的家主来了。”
白家主在这个节骨眼上赶来,为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胡盛正想说把人请进来,可胡安却当机立断地说:“说家中主人暂时无空,请他回去。”
胡盛迟疑道:“大哥,这样会不会不合适?”
“为何会不合适?”
胡安忍无可忍地黑了脸,紧紧地咬着牙关说:“我说过了,白成飞被废了双腿只是个开始,这事儿还没到可以结束的时候。”
“你若是不怕拉着胡家一起坠入深渊,那你现在就可以出去跟他话一话家常!”
胡盛见他脸色实在难看,纠结半晌到底还是按他说的做了。
“罢了,把人请回去吧。”
不相干的人暂时打发走了,胡安闭上眼深深吸气,脱口而出的下一句就是:“把胡玉成捆了,你们随我一起暗中入宫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