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声音从她身后传来,那人嫌弃地继续开口道。
“这是哪家的小丫头?怎的跑到我房间外头哭成这个样子,哎呀呀,可真丑!”
柳瑾猛地回头,瞧见那人一脸揶揄的表情怔愣了片刻,她明明想笑,扯了扯嘴角却放声大哭起来。
苗秧禾顿时手足无措。
“哎哟,哎哟哎哟,莫哭莫哭,不丑不丑,师父胡说的……”
……
苗秧禾没死,他运气好,得了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机率,之前躺在床上气若游丝,是因为金蚕带着新得的醉朦胧回到他体内,他一时没适应过来。
现如今金蚕吃饱喝足,宿主苗秧禾也跟着容光焕发,连头上的白发都少了许多!
顾衍再醒来是半夜时分,借着窗外朦胧的月色,他看见柳瑾就睡在他床边的小榻上,消瘦了不少,眼下还有一眼就能看得清楚的黑影。
他把头回正,双眼里的情绪有些复杂。
他做了一个梦,走马观花似的,却很完整。
梦里的他虚幻成影,身在一个奇奇怪怪的世界,那里的房子很高很高,用一块块规规整整的砖红色石头砌起来,原本用来铸造兵器用的铁也被用在房子的建设里,且房子造型也奇怪,远远看着好像关押犯人用的牢笼。
那一日,天上下着小雨,他注意到一个姑娘领着一个男子爬上了还没有完全建好的高房子,她其实算不上好看,到举止言行总是和他心上的阿瑾重叠起来。
那个姑娘站在高高接近楼顶的地方,似乎跟身后的男子说些什么,很自信,又坦然,很像阿瑾做菜时的神情,那男子也不住的点头,双方貌似谈得很愉快,可就在那个姑娘转身要离开的一瞬,不知怎的,她突然后仰,从那高得他轻功都飞不上去的地方掉落下来……
他的心猛地痛起来,一开始是一抽一抽着痛,后来一点子间隔也没有了,变成持续不断,且越来越强烈的痛。
他不明白,他都是一道影子了,为何还能这样清楚的体会到痛感?这种痛叫他即便是在梦中,也忍不住直接痛得昏死过去……
再醒来,他又来到了一个地方。
这个地方他认得,虽没来过,但书中有记录,是地府无疑了。
他的阿瑾胸口插着一支簪子,簪子没入不是很深,但半旧的衣裙上全是殷红的血迹。
他喊她,她听不见。
他去抱她,身体却穿她而过!
哦,他明白了,他只是一道影子,他什么也做不了。
阿瑾说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她活得太辛苦,不愿再活了,那簪子是她自己插进胸口里的,抱着必死的心。
他很慌张。
他的阿瑾在他离开的前一日还靠在他怀里,与他一同憧憬未来,这才短短月余,怎么就成了这般光景?
他四处张望,想找阎王。
旁人看不见他,这地府里的主子总是能瞧见的,他真有太多的疑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