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半个时辰后,外头终于消停了。
柳氏带着何婉芸两姐妹这才小心翼翼出门查看。
只见不远处何骁名没了动静,杨婆子哭死在当场,何笃文仍瘫在一边骂骂咧咧。
街坊邻居们这时候一涌而出,纷纷站在道两边看热闹。
他们毫不避讳,当着何家人的面交头接耳。
有人可怜何骁名的遭遇,“啧啧啧!堂堂七尺男儿,不对,五尺男儿,竟然被对方给糟蹋了,他往后可怎么办?哪个好姑娘愿意嫁给他?”
有人不以为然:“这多大点事,不过屁股被戳了两下而已,兴许他自个儿感觉很快活呢……”
有人指指点点:“谁让他不检点,大冷天还穿个白绸长衫,摇着把扇子,没想到小姑娘没骗着,反而把流氓混子招惹上了!呵呵……”
“谁说不是,这种人,细皮嫩肉的,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男人。”
“对,他自个儿就有问题,总跟一群狐朋狗友鬼混一处,谁知道得罪了什么人……”
柳氏羞得无地自容,缩着脖子,急忙指挥着两个女儿将几人拖回去。
众人见了何婉芸,接着又引起一阵议论,“你瞧,他们家竟然还有女儿,儿子都这样了,不知道女儿会有什么遭遇……”
众人胡乱猜测着,不怀好意的目光一直在何婉芸身上打转。
听着众人的议论,何婉芸咬碎一口银牙——
好你个和念!竟然连哥哥的情分都不顾!
你给我等着……
我们一家子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儿子被人当街侮辱,女儿又遭人指指点点。
何笃文恼羞成怒,顿时爆了粗口。
“看什么看!方才见你爹娘受苦也不过来帮帮忙,这会子倒是跑出来看热闹了……”
柳氏也气不过,“大家都是街坊邻居的,你们怎么这么冷酷无情,不帮忙也就罢了,还在这边说风凉话。”
这一骂顿时又激起众人的讨伐和辱骂。
“呦!我说人家为何偏偏欺负他何家,原来是一窝逮谁咬谁的疯狗啊!”
何笃文一听,气得又是一阵狂骂。
“你说谁是疯狗,你才是疯狗!你全家都是疯狗!”
不远处的适时传来几声狗吠——“汪汪汪……”
刚好接在何笃文的叫骂后头,仿佛那几声狗吠就是他发出来的。
何家丑态毕现,众人破口大笑。
何婉芸只觉丢人现眼,急急忙忙把何笃文几人往回拖。
刚到家门口,又被一群人给堵住了。
“何大人、呸!姓何的,今日我要收回院子,赶紧把东西拾掇干净给我滚蛋!”
小院的房东林大官人带人堵在了门口,恶声恶气地赶人。
“干什么!咱们的租金已经付过了,一分钱都没少你!你怎么能说赶就赶?!”柳氏气急。
何笃文急得胸脯一鼓一鼓的,“岂有此理,连你这商贾竟也要来踩我一脚!岂有此理!”
话音刚落,何笃文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林大官人管他吐不吐血,领着人便闯进了屋。
只见四五个壮硕家丁一拥而入。
不管什么东西,但凡不是东家的,见了就砸!
简直就是存心来找茬的。
柳氏急得团团转。
奈何现在的何家人全都病恹恹的,一点战斗力都没有。
何笃文将拐杖杵得咚咚响:“你这贼商贩,竟敢来我这里逞威风!你给我住手!赶紧住手!”
林大官人往屋里饶了一圈,见何家落魄成这样子,哈哈大笑起来。
“我当你有多了不起,还瞧不起我们这些商贾,谁曾想家里连个像样的家什都没有,果然落地的凤凰不如鸡,更何况你这只老麻雀!哈哈……”
何笃文又被气得呕了口血。
一时间,何家小院鸡飞狗跳,闹腾不休。
半个时辰后,小院被清空,何家人全被赶了出来。
一家人狼狈不已,偏偏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路人越来越多。
何家人丢尽了脸面,急忙揣着仅有的破衣烂衫,仓皇逃离。
刚搬进这小院的时候,柳氏没少四处显摆。
一会儿夸耀自己丈夫是南城兵马司的大官,一会儿又显摆自己儿子女儿人才出众。
如今不过短短一个月,全家人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沦为了街坊邻居的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