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世事无常,因果报应……
何笃文杵着拐杖往前挪,只觉得前途一片昏暗。
一家人死气沉沉,不亚于一具具行尸走肉。
柳氏在一旁抽泣:“这群天杀的!太欺负人了,全都不得好死!”
何骁名缓慢地挪着步子,满脸颓丧,憔悴到了极点。
他众目睽睽之下被人爆了菊花,这辈子他都不可能再有男人的雄风了……
他才十八岁啊!还未娶妻生子。
这让他今后怎么办,何家怎么办?
何笃文生气地质问:“骁名,你今日到底是怎么说的?为何侯府竟然这般赶尽杀绝?!”
何骁名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来问我,若不是你们对和念有偏见,下下打她,还想把她买了,侯府会这样对我们吗?”
他越想越气,“当初我就想要娶和念为妻,你们非不肯,还看不起和念的身份,如今好了,不仅讨不到半点好处,反而落得这么个下场!”
柳氏见自己丈夫和儿子吵了起来,哭得越发凶了。
“你怎么能这样和你爹说话,我们哪知道和念是侯府的姑娘,若是知道怎会对她不好,我早就把她给供起来了。当初我们反对你娶她,不也是为着你前程着想,呜呜呜……”
何骁名越听越烦躁:“不要说了!”
柳氏不敢再说话,只低低地抽泣着。
心里又把和念翻来覆去咒了一遍又一遍。
无论如何和念也是他们养大的。
这十四年的恩情不认也就罢了,竟然找那么多个野汉子来糟践他儿子……
忘恩负义的狗杂种!喂不熟的丧门星!
诅咒她不得好死,死后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何婉芸只觉得兄长是个窝囊废。
事情办不好,还冲父母发脾气。
有本事找和念算账去!跟父母吼什么?!
今日宁远侯府摆明是翻脸不认人了。
那索性咱就把婚约一事闹大。
闹得满城风雨,闹得路人皆知。
看和念以后怎么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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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家塾内。
一个穿着朱子深衣,头发束得一丝不苟的老者坐在案前翻看学子们的文章。
他大概七十来岁,老态龙钟,骨瘦嶙峋。
可那双眼睛光彩依旧,锐利无比。
老者忽然抬头,问家塾管事:
“这几日怎么不见侯府八朗、九郎?前日布置的文章也未按时上交。”
家塾管事停下手里的活,恭敬地答道:
“听说侯府流落在外多年的小姐不久前被寻回来了,老太君放话,让两位公子这几日多陪陪那位小姐。”
老者拧眉,“流落在外的小姐?是四老爷在外头养的?”
家塾管事摇摇头,“不清楚,只知道侯府上下可欢喜坏了,这几天又是修葺院子,又是预备家饰摆件、衣服首饰等,可把下人们忙坏了。”
老者面色凝重,念念有词:“成何体统,竟把外头养的公然接回府……”
说着老者咻地站起身,理了理衣衫,抬脚往外走。
家塾管事不敢拦他,急忙跟在后头。
这个老者名唤李芳瑞,不仅仅是李家家塾最德高望重的老夫子。
还是侯府过世老太爷的胞弟——李家最有资历的长辈。
家塾管事恭敬地将他送出门。
“夫子慢走!”
李夫子充耳不闻,扭头迈着沉稳的步子往侯府方向走。
什么小小姐,外头养的绝对不能进李家大门!
李家的门楣不能败坏在一个小丫头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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