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谢长柳失笑摇头,陛下已经没有任何的值得人忌惮的东西了,可却依旧改变不了他试探人心的卑劣。
他若是怕死,也不会苟活至今了。
区区禁药而已,能奈他何,就是让他五感尽失,他也要走一步算一步。
陛下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还想要离间人心?
“无利不早起,陛下觉得,能用我的命威胁我什么?”
谢长柳早已经是豁出去了,他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还会在乎陛下的威胁吗?
什么阿眠,想借此牵制他?痴人说梦。
而就是谢长柳油盐不进的态度让陛下不禁在心中冷嘲,等日后他后知后觉起来,那可就晚了。
“你还真是油盐不进。”
“没办法,我只是不想自欺欺人。”
两人颇有势均力敌的气势,谁也不输谁,若是放在以前,谢长柳没有与陛下正面一较高下的优势,但如今,他们两人都不过尔尔。
“朕自认为没有骗过你什么,你却是最后连信朕都不肯。”陛下语气里满含失望,他欣赏谢长柳,比他曾经遇到的任何一个谋士都要更为赞赏,甚至比自己的儿子都要看重,但,终究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陛下,您心中只有自己,我不敢信您。”谢长柳说的实话,陛下待他的确仁厚,可,再仁厚也没办法改变他跟陛下的不同。
谢长柳总是会有办法中伤他。
陛下无话可说,他的确更在乎自己比胜过一切。
“朕可以告诉你弟弟在哪里,你得答应朕一件事。”
“如果是跟太子有关,那不可能。”谢长柳连听都不愿听就直截了当的拒绝了陛下的提议,毫不犹豫的态度让陛下逐渐升起一股不耐。
他目光深沉,晦暗不明。
“朕一直想不通,你为何愿意为太子鞍前马后,忠心不二,难不成就因为你做过他的伴读就能如此效忠于他吗?若是你愿意,朕许你可以更多!元艻你想杀,朕也准了。”
陛下放出了自己能许给谢长柳的好处,接下来就是条件了。
“朕要你辅佐十皇子登基,朕许你宰辅之位。”
果然。
陛下还是不死心,还是没想让秦煦登基。
对一个不曾入科考入仕,档案上不清不楚的谢长柳来说,这已经算是天大的恩赐,没有人能让陛下轻易许出一国宰辅之位,这无异于,一朝青云直上,飞黄腾达。可别说是宰辅之位,就是天下谢长柳都不为所动。
他对这这权势没有贪念之心,他在乎的无非就是自己仅有情爱的罢了。
“陛下,草民德不配位,怕是要让您失望了。”
陛下算是彻底见识到了什么叫不识时务。 太子能许他什么,以至于让他对一人之下的窄宰辅之位都不屑一顾。
“你难道不想知道你弟弟在哪里吗?”
谢长柳却根本不当一回事儿,不紧不慢道:“草民感谢您告诉我这个好消息,他在哪里,是死是活我自己会去找,就不容您操心了。”
说完谢长柳起身就要离开,走的利落,一点都不曾有被陛下影响的迟疑。
秦煦与陛下之间,他会选择信谁?这对他来说是一个根本算不得选择的选择,因为答案是毋庸置疑的。
见着谢长柳那般毫不迟疑的离去,陛下终究是没有沉得住气,他拍着床榻直起上半身,冲着那已经走到屏风处的人喊到:
“你若当真要寻你弟弟,就听朕的!去问问太子!他在哪里,或许东宫的人都清楚!”
陛下就是要膈应两人。
他说他愿意信谢长柳,可却从未想过告知他华兰萱就是谢长明的真相,他要让谢长柳自己去赌,赌一个南墙!
他不知道谢长柳会信自己多少,但,自己今日所言,谢长柳不可能一句都没有听进去,他这人啊,喜怒不形于色,他要真怀疑了,在表明上的做派就越加漫不经心。
他纵然没有达到让谢长柳襄助自己的目的,可一想到能离间两人,心里也高兴多了。
至少,他不能好过,那谁都不能好过。
不管陛下在背后喊的什么,谢长柳都没有回头,更没有停留。
他心中已经在陛下再三强调阿眠的事件上起了疑心,可,他不会让陛下有任何可以拿捏住自己的把柄,他只有更加的决绝,才能不让陛下发觉他的心思。
阿眠在哪,是否当真还活着,他可以去问秦煦,如果……如果秦煦的确知道,却一直瞒着自己……谢长柳心乱了,他不知道自己届时该如何做。
他觉得自己该信他的,可是,陛下的话却像锤子一般在他心上砸下了烙印。
他有些六神无主了。
离开玉清宫后,谢长柳便想去寻秦煦问个明白,可却得知太子此时正在与众位大臣议事,怕是没办法去惊扰。
谢长柳纵然心中想要个答案,可却不急于一时,毕竟一切以国事为重,他便先行离宫,哪知在宫门口等着一辆车,熟悉的书童徘徊在车前,见到他出来便匆匆迎上来。
“谢公子!”
谢长柳见过他,是邱频身边的侍从。他能在这里等着自己,想来也是授了邱频的意。
“你家大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