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无隐第一次被上官婉静这样指着鼻子骂,顿时面色铁青,他那双微微上吊的眼眸倏然睁大,眼眸中满是血丝,看起来可怖异常。
“上官婉静,反了你了,这个家由我说的算,你是什么东西?”
“是不是我对你太过温和,让你不知道天高地厚,居然想要在这个家里否定我的决定?”
步无隐气得差点站起身来。
被全家人这样逼供一样,任由一个贱人在那里说他曾经的过往,这让步无隐再也无法维持往日的平和,所有压抑下去的脾气瞬间窜到头顶,让他的理智荡然无存。
安静的堂屋里,只剩下步无隐的声嘶力竭。
上官婉静并没有被他吓着,也一点都不害怕,就连这夫妻二人之间的老夫人也一直在垂眸唱诵着佛经,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下面诸人,步云歌已经失去了全部的精神,而步云烟也早就下晒,满脸是泪,不知道要做什么。
步云霞紧紧靠着小古姨娘,母女两个缩在角落里,争取不让人发现他们的存在。
而坐在前面的步明羿、步明泽和步云霓,三个人却是很平静的。
就连柳姨娘也没有太多震惊,她低垂着眉眼,安静得仿佛不存在。
永安伯府的百花轩中,一半是暴跳如雷,一半是平静如海。
等到步无隐闹够了,上官婉静才淡淡开口:“伯爷,你做错了事,导致窈窈跟珍珍被抱错这么久,被欺辱这么多年,实在不该。”
“你不配为人父,不配为人夫,也不配做个人。”
上官婉静对着步明羿点点头,然后才看向步无隐:“柳姨娘及其身边嬷嬷的口供,当年伺候老伯夫人管事妈妈的口供,我都已经拿到了手中,另外,经过审问穆姨娘,之前穆姨娘买通李婆子,又买通孙娘子,意图谋害窈窈的事,也已经查清。”
所有口供,稍后我会让明羿呈送玉京府,之后陛下如何处置,我上官婉静悉听尊便。
步无隐难以置信看向上官婉静。
“贱人,你疯了?”
“你知道这样会有什么后果吗?”
“我不同意,我不允许,赖旌赖旌呢!”
他声嘶力竭地吼叫着,全没了往日的斯文儒雅。
步明羿终于忍受不住这一场闹剧,他猛然起身,大喝一声:“够了!”
这一声尤为洪亮,充满了年轻男儿的蓬勃朝气。
步明羿看着步无隐,满眼都是失望,也满眼都是愧疚。
他彻底对步无隐失望,也对窈窈心生愧疚。
“父亲,你年纪大了,应该颐养天年,”步明羿道,“以后府中的事,儿子会处置。”
“你就不用再操心了。”
爵位,官位和权柄,是步无隐这一生最最在乎的事,然而如今在自己的家中,他却被软弱无能的夫人,被年轻的儿子强取了权柄。
在步明羿说话的那一刻,步无隐只觉得痛处撕心裂肺。
上官婉静同他做了二十年夫妻,最知道他的品行,她不想杀他,不想让他痛快死去。
她想让他在暴怒和无能里,痛苦地过着每一个日夜,痛苦地挣扎地活着。
这才是最极致的报复。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窈窈受的那些苦,稍微减轻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