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潢贵胄,却依旧这般冷酷无情。
贵妃同陛下是青梅竹马,到头来落得个这样的下场,即便封号还在,可活着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二皇子三皇子所牵扯的朝臣非常多,最近我同父亲一直在查这事,不提别家,主要是承阳侯府。”
承阳侯府是梅妃的母族,牵扯自然是最深的。
裴寂道:“承阳侯府在三皇子检举二皇子一事中牵扯颇深,让陛下震怒,故而不会轻判。”
“过不了多久,承阳侯府将不复存在。”
步云霓安静坐了一会儿,忽然笑了:“真好。”
永康二十年六月,三皇子闻人睿意外落马,摔伤不治,于落马当日薨逝。二皇子闻人逸悲伤过度,一病不起,于十日后病逝。
宫中接连薨逝两名皇子,让陛下急火攻心,一病不起,其命定国公及世子裴寂辅佐太子处理政事,另让锦衣卫彻查三皇子坠马之事。
经查,三皇子坠马之事于其母族承阳侯府有关,陛下痛心疾首,于六月末下令褫夺承阳侯爵位,阖府贬为庶人,抄家流放,无一姑息。
七月初,再一个阴雨绵绵的日子里,承阳侯府上上下下百多人被官兵看管,衣着褴褛离开了玉京。
步云霓没有去看,她对于那一家人的遭遇毫不在乎,她同裴寂一起去了步府,一家人高高兴兴用了一顿全鸭宴。
酒足饭饱,步云霓拉着裴寂出了门,两个人一路出了城,直奔城外的妙仙观而去。
裴寂什么都没问,只是跟着在她身边,她去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一路奔波,等来到妙仙观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沉寂了。
步云霓特地去听了经课,然后又同玄静道长谈了会儿天,看了看慧知的功课,这才往后面的厢房漫步而去。
在前世那寂寥的旧祠堂里,只有两个人相依为命。
两个苦命人没有人依靠,凭借着对彼此的怜惜,相互扶持,差点就能拥有一个新天地了。
重生而来,虽然时过境迁,他们两个人也命途更改,可步云霓还是想见一见她。
她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开不开心,是否能重新同她成为朋友或是亲人。
步云霓一步步往里面走,走到梅园之前时,她忽然顿住了脚步。
落日熔金,晚风温柔。
一个面容清秀的中年女子站在梅树之下,正仰着头看枝头绽放而出的嫩芽。
她已不再年轻,两鬓都有些斑白,那张清秀的面容上,也早就印刻上了岁月的影子。
没有了前世的衰老颓丧,没有了当时的心如死灰,此刻的她,眼眸中依旧有光。
步云霓觉得眼底一下子就湿润了。
她脚步微动,发出啪嚓的响声。
女子回过头来,用那双璀璨的眸子看向步云霓。
四目相对,不知道为何,女子冲着步云霓粲然一笑。
这一刻,人生都完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