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秋景听见他说话,抬起头看白痴似的看了他一眼:“你不需要?也不给你啊。把伞撑起来,准备走了。”
随着一声深呼气,胡秋景甚至没给荣易一个调整伞位的时间,直接推起轮椅就往大雨里冲。
荣易想说等等的,开口时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真的置身大雨里,才会知道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天已经不能用漏来形容了,成股的雨水直直地从天上砸下来,落在身上,噗噗的疼,荣易眯着眼,努力地把伞匀去身后。
风雨在他手臂举高的刹那更大力地拍打在身上,荣易打了个哆嗦,为昨天出门时没有加件衣服而懊悔,正郁闷呢,举高的手却被另一股力量按了回去。
胡秋景的大半张脸都埋在了雨里,开口很费劲,所以干脆不说话,直接压住他的伞示意他自己一个人打。
荣易以为自己看错了,看看她手指的方向又看看她,再次举高了手:“我说咱俩打。”
“不用!啊噗!”胡秋景一张嘴,嘴又被灌了一口雨水,她抹抹脸,朝着荣易就是一个白眼,这人怎么听不明白话呢,她都说了让他自己打,还要她说几遍?
懒得跟他废话,胡秋景干脆不搭理他,整个伞面朝前一推,完美的把生活不能自理的荣易盖住,再手脚并用,铆足了劲儿朝着铸造车间的方向一路狂奔。
她腿脚快,淋这么点雨不要紧,不像他,腿脚不好不说,听说身体也是差成一p,真淋感冒了指不定要病几天呢。
胡秋景一面想,一面朝前猛冲,轮椅的轮子在她手下顿时化身成了两个有力的马达,在浩浩荡荡的水面上荡出了两行水花。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我少说一句话是不是都不行?”终于到了铸造车间,站在车间外间的休息室里,胡秋景抖着身上的水,再看像被风刮傻了的荣易,恨铁不成钢地走过去,拿着衣襟就开始猛擦他那只石膏脚,“我为什么把伞给你啊,不就是让你把这个伤照顾好?结果你说说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发起飚来的胡秋景身上总有股荣易招架不了的气势,更何况,说这些话时,她是蹲在自己面前替他料理着脚伤的,不是那种趾高气昂的,荣易就算再糊涂,也分得清什么是好什么是赖吧。
他缩了缩脚,看着正往她肩膀上汪水的头发,不自在的指了指旁边的那排落地柜,“左边数第三个,是我爸的,要是没记错,里面有我才给我爸拿来的新毛巾,你先拿去擦擦头发吧。”
“就是淋了点湿,我又不是你,没事。”
两个人之间突然这么好声好气地说话了,反而让胡秋景不自在起来,又涂墙似的在荣易的石膏脚上抹了两把,她站起身退到一旁,冲着门里就喊:“北迁叔,你儿子来了!北迁叔?”
突然变了的腔调猛地把荣易从开始的那种不自在里拉了出来,他手脚并用,使劲儿把轮椅滑到了车间的门口。
门里,平时看着明亮的几盏灯在乌云满天的天气里也气势不足起来,黯淡的光打在那个回头朝门外看的男人身上,倒也让他脸上那一片黑看上去更明显了起来。
荣易吓了一跳,以为他爸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