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易,这事赖叔,赖我,不过你别太担心,北迁的伤我看过了,不深,问题不大的。”
这要是换做平时,听见别人说自己老爸受的伤不算重,荣易怎么也要炸窝的,可这会儿,一向都挺矫情的荣易却没急着发飙,他就那么直勾勾看着老田,把这位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老田叔都看毛了,眼神开始闪烁不说,手脚都开始无措起来了。
半天,才结巴着问:“荣易,你看啥呢?”
“老田叔。”
“哎。”老田哈了下腰,态度要多好有多好,没招啊,谁让是自己把人家爹给伤着了呢。
老一辈的人在自己面前点头哈腰的赔罪,看得荣易心里一阵阵的不好受,他踮着脚往边上蹦了蹦,避开了老田叔的礼,手抬起来,朝着老田叔那只垂在裤线旁边的大手喊了声“田叔”,“你手不疼吗?”
“手疼?手为什么会疼?”老田被荣易说得迷糊,抬手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沾了鲜红色的血。
他“哦”了一声,“这个啊,估计是刚才替老伙计处理伤口的时候弄的。”
边说着,老田叔还不以为意地甩了甩手,就好像那些血点经这么一甩就能甩掉似的。
“老田,你别动。”被儿子这么一提醒,荣北迁也发现了不对,趁着老田没原地表演后空翻,赶紧把人拦住,边摁着他的手边招呼边上几个眼神好的同事过去看:“你们看看老田的手背上是不是也伤了?”
“拉倒吧,伤没伤我自己能不知道?你们别听风就是雨行吧,喂,喂,哎呦我的娘!”随着一声喊,疼得脸色煞白的老田佝偻成了虾米,要不是那只手还被同事拽着,这会儿估计也成了虾米爪,被抱回怀里了。
“奶奶的,还真伤了啊,哎,那个谁,你轻着点,疼啊!”
老田叔疼地直嚷嚷,在那不断气的嚷嚷声里,荣易早忘了之前因为老爸受伤而憋着的气,在他的示意下,胡秋景在车间里来回走了几圈,继老田叔之外,又找到了一个被料渣擦伤小腿的工人。
外面的雨下到这会儿仍然没有停的意思,不断闪动的雷电在车间的天窗上刻下一道道狰狞的影,荣易站在那片时明时暗的影子里,心里不是滋味。
“你们怎么受伤了还会不知道呢?”
“嗨,这点小伤本来也不算啥,你没瞅你老田叔和你爸的身上呢,这样的疤不止一两个。”
“是啊……”荣北迁也跟着附和,“我这是伤在脸上了,不然也未必会发现。都是些小伤,不要紧的。”
小伤?伤在面上,说严重点算毁容的!面对长辈们无所谓的态度,荣易想气,却又无力去气,想来想去,他招呼胡秋景把轮椅推来:“我送你们去医院,破相都是其次,看看破伤风针是不是要打一打。”
生病看医生,多正常的事,没想到他才一提出来,居然遭到了大家集体的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