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出王府，沿着永乐街往宫中而去。车窗被关上，里面是用油皮纸封闭的，并不透风，小炉燃得正旺，不一会儿就暖和了起来。

暖意烘烤得很舒服，宜音被李承晔圈揽着，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他身上熟悉的松木清香闻起来让人心中很安定。

“这位柳姑娘……”

宜音抬头，刚想问李承晔，就被他落下来的深吻堵住了话。

一吻罢，他惩罚似的轻咬了下她的唇瓣，语气带了些幽怨：“好孩子，昨晚才与本王洞房花烛，天还没亮呢，就惦记起旁人来了。”

宜音躲开他，笑骂道：“什么旁人边人的，那柳姑娘是我让王爷纳进王府的吗？用得着人的时候是柳侍妾，用不着了便是旁人，我竟也不知王爷是这样的人呢。”

“小坏丫头，嘴上叭叭的，这会儿有精神了？”

李承晔边说边为她整理好衣领，又回握住了她的小手，清润笑着：“前面哭着喊累的时候怎么一句话也没有？”

“没有精神呢，现在也很累。”

宜音又缩进了他怀中。马车内小炉烘烤的太暖，她方才受了风，这会子脸上隐隐有些发烫。

李承晔的目光落在她白皙透粉的小脸上，仔细端详了片刻，问：“那柳含烟真的长得像你阿娘吗？”

宜音点了下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她比我长得还像我阿娘，若不是知道我阿娘只有我一个孩子，我还以为她是我的亲姊姊呢。”

宜音的阿耶杨晟曾在认识她的阿娘林氏之前，便已经由圣人做主与卢家赐了婚，可是后来因为林氏的缘故，曾意图抗旨，甚至亲自去卢府登门退亲，最后弄的卢家在京城颜面尽失，自此两家也交恶越深。

所以京中与杨卢两家相熟的人大约都知道，杨晟有一位用情至深的妾室，但见过其人的却寥寥无几。再加上林氏本人平日里也深居简出，少于应酬，就连杨家的子侄辈也几乎没有见过她的真容。

李承晔突然想到杨永禄来王府那日见到了柳含烟，只说与宜音相像，并未提起宜音的阿娘，遂问：“杨三郎以前没有见过你阿娘吗？”

宜音说没有，“大夫人因为阿耶与阿娘的缘故，在京中一众高门娘子的圈子里一直抬不起头来，所以祖母为了安抚大夫人，便免了阿娘的日常请安，从不让她去前院。而阿娘呢，一则是个清冷寡淡的性子，不大喜欢与人来往，二则大约也有避着大夫人的意思，所以平日里基本都是待在自己的院子中。家中莫说几位堂兄，就连几位堂姊妹也都很少见到她。”

幼时不懂事，只觉得阿娘的性子过于冷清，整日里只与花草为伴，明明阿耶对她很好，但是她经常视而不见，甚至连个笑脸都没有。而现在看来，或许是自己错了，阿娘当时的处境与自己现在又有什么区别呢？

那是日复一日，望不到出路的余生，她被困缚在了以爱为名的牢笼当中，无可奈何……

马车内小灯昏黄，李承晔抬手怜惜地抚着她的脸，掌心的温热唤回了她的思绪，宜音抬眼冲他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