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太后与皇帝二人又说了一会子话,听得外面传来一声禀报:“太后娘娘,陛下,皇后娘娘到了。”
“哦。只顾着说话,忘了时辰了。”宜音轻浅笑了下,站起身踱到铜镜前,粗略查了一番,回身问皇帝:“没有不妥吧。”
皇帝也略一打量,温润笑道:“姊姊一切妥帖。”
“好,走吧。”
两人一道从殿中出来,就看到皇后杨观音一袭锦衣华服,头戴九龙四凤冠,端端站立在廊下,身后是中宫倚仗威严而又华丽。
她见宜音与皇帝出来后,往前盈盈迈了两步,屈膝行礼,随后笑说:“妾原要提前过来服侍太后娘娘更衣的,却被禀事的宫人绊住了,不想陛下倒比妾先来了,可见陛下对娘娘孝心,妾自愧不及。”
当初朝中众臣迫于杨家势力,在先帝梓宫前跪请皇帝尊杨氏女为太后的事情举国人人皆知,更因为此,皇帝的亲生母亲被囚禁在了京郊行宫,是以即便是后来皇帝对太后尊荣不减,但宫里人从不敢在陛下与太后面前提及“孝心”二字。
果然皇后话音将落,皇帝的脸色就变了,他刚要说什么,就被宜音截住了话,道:“今儿是除夕,天又冷得厉害,难为你们想着亲自过来吾这寿康宫,可见你们都是极为孝顺的。”
她说着话音一转,“咦”了声,打趣道:“或者是陛下与皇后事先商议好,都来吾这里讨压岁钱的?”
宜音轻巧将话题岔了过去,皇帝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借此道:“那恐怕要令皇后失望了。”说着摊了下手:“朕捷足先登都未得,可见娘娘的压岁钱实在不好讨,”
皇后垂首微笑,并不答话。
宜音笑着,故意提声吩咐晚心:“快些备好舆车,吾得先走了,再不走就被他们追着要压岁钱了。”
皇帝扶着她缓缓走下玉阶,笑说:“娘娘莫慌,若实在舍不得压岁钱,赐朕一幅墨宝也就罢了。”
“陛下说的正是呢。”皇后亦上前迎向宜音,说:“久未见娘娘动笔了,妾亦同陛下一样,求娘娘墨宝一副也就知足了。”
宜音点了点头,“这个好说,回头给你们写,时辰不早了,咱们一道过去吧。”
他们一行闲谈着,出了宫门,各自登上舆车往太极宫方向而去。
皇宫内的除夕晚宴便设在太极宫。
冬日昼短,天黑的很早,一路过去的时候宫道两侧已经挑起了灯。暖色的灯烛光彩映照着各色挑起的彩绸旗子,整个皇城洋溢着绚烂奢华的喜气。
圣驾在前,宜音还未下车就听见外面来赴宴的群臣山呼万岁,她理了理袍服,在内侍的搀扶下车,视线扫了一圈,只见原本应当是摄政王李承晔的位置却留着空缺。
宜音心中纳罕,唤了晚心正欲相问,皇帝却已经迎上来搀扶,便只好作罢了。
殿中雅乐声已启,皇帝圣驾与太后銮驾一行沿着太极宫的右侧丹璧拾级而上。
陈时随侍在圣人右后侧,他似乎看出了太后娘娘的心思,低声对晚心说了句:“摄政王殿下前面派人同御前说了,府上有些事情要处理,稍后过来。”
晚心回望他一眼,点了下头,没有再问,随着众人进了大殿,趁着服侍宜音落座之际,将消息向她转述了。
与此同时,宫外的摄政王府侧门。一辆青色帘幔的马车从侧门驶入,车身毫不起眼,甚至可以说有些寒酸,但正是因此,进了摄政王府才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门口不远处两名路人目送马车进府之后,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在觉察到有人过来时,迅速转身走开了,另一人却佯装等人,呵着气站在原处跺了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