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晔将张洛沈玹他们关于上次遇刺案中内监的审判供词,跟宜音又大略说了一遍,又说:“此事时隔已久,许多证据证人都找不到,况且现在还不是重翻旧案的时候,所以我只能私下让朝风他们顺着这条线往下查。”
宜音点了点头,半晌没有接话。
“想睡了么?”
李承晔看她眼睛都睁不开。
宜音指尖拂着水,“唔”了声,接着李承晔的话说:“我还在想当年永平侯赴宴时的情形,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你想到了什么?”
“侯爷来赴宴时是孤身一人,离席前为他传话的内监他并不认识……”她沉吟片刻,“侯爷是个苦出身,之后又沙场征战数十载,他不是单纯稚子,怎会轻易就信了一个内监的话,在宴会中途离席出了宫呢?”
“问题就出在那个内监身上,准确来说,就出在他传话的内容上……侯爷离席的时候我坐的远,当时并未看清他的表情,但我能隐约感觉到他很着急,甚至有些慌乱,往出走的时候袍服还在几案角上挂了一下,我记得他扯衣袍的动作……可到底能是什么事情,能让永平侯瞬间方寸大乱呢?是什么重要的急需处理的事情,或者是极其重要的人?”
宜音仔细回忆着当时的情形,秀气的眉微蹙,一双小鹿眼朦胧在蒸腾的雾气中,是别样的山明水净。
李承晔心中一动,他朝外唤了声:“于安。”
于安在外应了一声,只听李承晔吩咐道:“一会让朝风来见我。”
少顷听到他远去的脚步声。
宜音抬眼问了句:“你想到了什么?”
李承晔说:“我觉得我们弄错了方向,一直在顺着那内监给出的消息在打转,听你这么一说,证据还得从舅舅身上入手。”
“这样或许更难,永平侯府没有人了。”
宜音垂眸说了一句。
“换条线,或许会有意外。”
李承晔没有告诉宜音的是,他还可以从柳含烟这边入手去查。
“但愿吧。”宜音手指绕着湿发,眉间有了些薄怒,说:“我们被那些人戏耍的够久了,能挖就往出挖,挖不出来,刑部……就换血!这年头,既然他们不想安生,那就谁也别想好过。都别指望拿着八百年前的旧黄历,推演八百年后的新运势,一个个欺上瞒下,还在那吃着朝廷俸禄,做他的春秋大梦。”
“那些国蠹确实该清一清了。既然决定要起用新人,那便先从刑部入手吧。”李承晔忖了下说:“还有杨三的手最近伸的有些长了。”
永清公主回长安时,杨三的眼线跟了一路,这让他心中窝着火。
“若有把握,就剪了吧。”宜音淡淡说了句:“三个哥哥最近日子还是过得过于清闲了些,听说在教坊司闹出了人命,拿钱平了?给他找些事情做吧,免得舒坦日子过久了,半夜睡不着,冤魂找上门多少有些难打发。”
刚过完年,杨永禄便与一众纨绔在教坊司寻欢,看中了那里的一个姐儿,岂料那女子已经被别人赎身了。杨永禄与赎身之人各不相让,当众就闹了起来,最后杨永禄的仆从将那赎身之人当众打断了腿,那人被从教坊司抬出去后不久就气绝身亡了。
这事情闹得挺大的,但因为杨家势大,硬生生被压了下来,宜音还是前几日在王府用晚膳的时候,从听云那里得知的消息。
听云这个暗卫做的,隐秘和八卦两手抓,是个极妙的人物,宜音觉得自己对她还真是越来越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