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音紧抿着唇,屏住呼吸,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李承晔已经抽出腰间的匕首,一手撑在宜音的身侧,宜音几乎听不到他的呼吸,但是能隐约感觉到他身上的肃杀之气。
李承晔在那支箭射进来之后,就已经冷了脸——来人是高手!
王府的防卫一直都很严密,听云虽不比朝风,但也是从上林苑地宫里选练出来的,警惕远非常人可比。可即便如此,来人不仅躲过了层层护卫,更是连听云都未曾发觉。
按照听云的速度,应当是刺客弯弓搭箭的声响惊动了她,她才做出了反应,那也就是说此人来时是完全隐匿了气息的,由此足见其内力深厚。
这样的身手,王府的护卫根本不是对手,而且在未明确对方的目的之前,李承晔并不打算惊动内宅。听云已经追了出去,但是李承晔仍旧不敢放松,他侧首凝神辨别着外面声音。
风声,虫鸣声,脚步声……
突然他一个挺身,从窗户纵身飞扑了出去,宜音只感觉到一道劲风擦着面门过去了,之后又是一阵寂静。她保持着仰躺的姿势一动也不敢动。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听云的声音:“嘿,娘娘,起来吧,没事了。”
宜音闻言撑起身,不由地惊呼一声,只见她右手捂着左肩,殷红的血顺着指缝往下淌,脸上也变了颜色,显然伤得不轻,但还是强撑着说:“主子去了前院,怕你担心,让我过来跟你说一声。”
宜音问:“王爷还好吗?刺客抓住了吗?”
“主子没事。”听云颇为懊恼地说:“我着了那龟儿子的道了,他用暗矢将我引了出去,与主子过了几招,等我觉察不对,返回来时,被他抽身跑了。”
宜音担心她的伤,不再多问,说:“进来,我替你包扎。”她转身下榻,软鞋都顾不上穿,赤脚往暖阁走去。
李承晔以前也总受伤,所以习惯在殿前暖阁中备着各种创伤药。宜音不一会儿就拿着疮药和纱布走了出来。
听云并没有进殿,仍旧在窗外立着。这是她们暗卫的规矩,没有主子特许,不得轻易出入主子的内殿。宜音也不强迫她,走过去将手中的瓶瓶罐罐放在了小几上,对听云道:“往过来些。”
听云还是站着没动,“娘娘将药给我就成,我找陈嬷嬷帮我处理。”
“陈嬷嬷在后院,”宜音伸手等着她,“王爷没有唤近卫,公主还在府上养胎,别惊动她们。”
听云这才走近了,龇牙咧嘴将手臂从窗户伸进来。
她的衣袖已经被鲜血浸透了,宜音小心翼翼替她将伤处的衣料剪开,露出被血染的狰狞的伤处,只见伤口处皮肉外翻,几乎见骨。
“这是什么暗器?”
“不是暗器,是弯刀。”听云说:“这龟儿子鬼得很,觉得在主子手中脱身吃力,便作势佯攻我,同时又将飞镖扔向主子,我出手格挡,没防住。”
“弯刀?西境胡族的武器?”
听云说是,“不过近些年边境太平,西境来往长安的,什么人都有,凭这个没办法辨别身份。”
宜音点了点头,拿着素帕给她擦拭伤口处的血污,自己倒不由地“嘶”了声,眉也皱了起来,一脸凝重。
听云却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笑问:“没见过,惊着娘娘了吧。”
宜音擦干净伤处后,又轻轻用烧酒清理,听她这么说,想到李承晔那一身的伤痕,心不由地又沉了几分。她再未说话,随后动作轻柔地撒上疮药,用纱布包扎好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