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生的极美,美得让人不敢直视,她的话也同样让人不敢耳闻。
“皇后娘娘,”李嬷嬷哀求道:“您是大周皇后啊,您得为您自个儿着想,您得为您的母族着想啊。”
皇后似乎是听到什么有趣的笑话一般,缓缓俯下身,纤纤玉手挑起下跪之人的下巴,玉面上的笑骤然敛得干干净净,眸光如同淬了毒的刀锋一般,凌厉而又狠辣。
“知道皇帝前日来同本宫说了什么吗?他拿着本宫下毒的证据来同本宫谈条件,一个帝王来同本宫谈条件,真是荒唐。但就是这般荒唐事他也做的来的,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本宫姓杨!本宫是杨家的女儿!”
皇后又凑近了些,几乎贴着李嬷嬷的脸说:“圣人在我杨家面前算个什么呢?不过是个傀儡罢了,他怕我们杨家,所以他即便是捏着本宫在后宫下毒的证据,他也只能忍气吞声将那个姓苏的小贱人幽闭宫中。”
她的声音萦绕在耳际,像是冥冥中的梵音一般,遥远而又虚空,“嬷嬷在宫外还有丈夫和儿子,多么美满的一家,本宫可真羡慕呢,好好当差嬷嬷,你也不想最后落得个家破人亡吧……”
李嬷嬷神思恍惚地走出皇后寝殿,紧握的手心中那东西像是一把利刃,直直对准着她的命门。
快到中秋节了,宫里要预备宫宴,虽然今年有中宫操办,但是进宫赴宴的好些命妇夫人皇后都还未见过,所以在安置应答上不免要问到寿康宫。
寿康宫以前这些都是晚心经手,今年换成鹿香,她虽然以往跟着晚心心中是有数的,但是毕竟第一次,应对起来还是有些吃力,宜音有心让她历练,干脆身边的饮食起居都不让她分心了,只让她专心帮着皇后置办中秋宫宴上的事情。
替上鹿香来宜音身边伺候的宫女叫麋芜,同鹿香差不多时候进的宫,年纪却比鹿香要长上两岁,也是晚心一道挑进寿康宫的,但是为人却不似鹿香那般活泼灵动,话也少得很,看起来安安静静的。
这日中秋晚宴开始前,寿康宫内寝殿,麋芜为宜音簪上最后一根珠钗,金背缠枝花鸟纹镜中映出一张清雅绝顶的芙蓉面。
宜音对镜端详着妆容,麋芜也跟着看,看了半晌才怯怯开口,说:“娘娘,很好看。”随后竟自己红了脸。
宜音听惯了鹿香在她梳妆罢一连串的聒噪声,现下听她讷讷说这么一句很好看,倒也觉得颇为有趣,故意打趣追问道:“娘娘有多好看?”
麋芜说不出来了,脸红的更加厉害,绞着手指,半晌才嗫嚅说:“娘娘像少司命那般好看。”
宜音不禁回首看她,问道:“你是楚地人?”
麋芜垂首答:“奴婢的母亲是永州零陵郡人氏。”
“难怪你的名字叫麋芜,”宜音打量着她,笑说:“秋兰兮蘼芜,罗生兮棠下。绿叶兮素华,芳菲菲兮袭予。这是屈子《九歌·少司命》中的两句,你的名字是出自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