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晔换上寝袍,撩起床帐走了过去,宜音眼不错地望着他,一头柔顺的长发松松散散垂散着,像是借着月圆之夜化形的狐仙,盯着宿醉夜游的公子。
“怎么了?用这般眼神看着我,本王的定力可不那么好,禁不住诱惑的。”
李承晔上了床榻,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将人按在怀中。宜音顺势靠着他,轻轻环着他的腰身,也不说话,似乎是累极了。
李承晔轻轻拍哄着她,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乌发,指缝中的柔软不觉也染上几分温凉。
秋夜的雨就这么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殿中的灯烛晃了几晃,窗外飒飒雨声连绵不绝。
宜音久久未能成眠,缩在李承晔的怀中,静听着窗外的动静,半晌道:“九郎,我想回家,回我们的家。”
她甚少会这般直白地展示自己的脆弱,在这波谲云诡的朝堂之上,从来都容不下弱者的眼泪,这是圣人登基那一日,她端坐明堂之上,接受百官跪拜之时就明白的道理。
她被安放在这样至高的位置上,但是所有人都明白,这是杨家供奉在佛龛上的瓷像,所有人都敬她,拜她,又摧她,毁她。
修不成金刚身,莫怨严霜寒。
李承晔疼惜地吻了吻怀中的人,应道:“好,明日就带你回家,别怕,万事有我。”
宜音轻轻点了点头,旋即又摇头,“朝廷派出去的巡抚还未归京,江南那边的匪患仍旧猖獗,听说已经与长安过去的队伍交上手了。杨观音设计此事怕不只是针对陛下与我,我担心杨家借此暗中要挟朝廷。这个时候你若是贸然插手,无异于自陷泥沼。”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李承晔舒了口气,无奈道:“明珠儿,你心中的挂念太多了。身处庙堂,没有人能清清白白,也没有什么谋划是万无一失的。老成谋国者有所图,为名为利者亦有所图,只要有所贪图,就有弱点,我如此,世人亦如此,未见输赢,又何必将一颗心总是这么悬着。”
他说罢稍顿了下又换上了轻松的语调,牵着宜音的手按在自己胸膛上,颇有些不正经的样子,道:“怎么,就对你的郎君这般没有信心?”
宜音抬首,面对面看了他一瞬,轻轻吻了下他的面颊,轻笑道:“我家郎君体弱身娇,我疼人不行啊?”
“哈?”李承晔被她逗笑,按着人不松手,“小坏丫头,说我什么?体弱身娇?本王是这样的吗?”
宜音一壁躲着他作乱的手,一壁嘴硬道:“不是吗?王爷纤纤弱质,实在惹人怜惜。”
“惹人怜惜啊。”
宜音也不知道区区几句玩笑话,怎么就莫名激起了李承晔的兴致。他松手任由宜音撑身往后边逃去,却在她快要退到床尾的时候,伸手攥住了宜音纤细的脚踝,上面他刚回宫后不久亲自系上的珠子还在,只是红绳却换了好几条了。
李承晔倾身箍着她,手指摩挲着她玉瓷一般皮肤,灼灼目光定在宜音的脸上,声音也因为染上欲色而变的喑哑低沉,“宜宜,戴铃铛吧。”
“什么?”
宜音微微诧异。
李承晔逆着灯烛昏黄的光,宜音能看到他泛红的耳垂,他抬起手中的玉足,轻吻了罗袜半褪的脚踝,商量般说:“这里,系上铃铛吧,会好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