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融从书房出来已经是戌时末了,柳含烟硬生生在院中等了半个多时辰,于安亲自领着孙汝去后面安置。
柳含烟待人他们走了,迎上去,同送许融的内侍说:“娘娘还有话要问许大人,你先下去吧,我亲自送大人出去。”
内侍闻言便告退了,柳含烟将伞举高了些,稍稍慢了半步,跟在许融身后。
两人踩着院中的积雪往外走,出了月洞门,许融看见前面有一座小亭子,便提议道:“风大,柳姑娘有话,去那边说吧。”
这是他的体谅,从柳含烟伞上的积雪看得出来她已经等得很久了,而且她撑着伞,大半个身子都落在外面,许融不忍心她再往出相送,便想着在亭中避风说话。
柳含烟同意了,仍旧吃力地撑着伞,两人一道往亭中走去。
到了亭中,柳含烟一边收伞,一边急着问:“上次妾同大人说的方子,可行吗?”
哪里是什么方子,鹤丹之毒,解药只有一种,那便是符离为药,至亲的心头血为引。
柳含烟想要用自己的心头血换宜音一命。上次她便是这般跟许融说的。
许融沉默了一瞬,摇头说不成,“抱歉,是在下无能,让柳姑娘失望了。”
柳含烟的眸光黯淡下来,但仍旧不死心,精致的面容被冻得有些发青,抿了抿唇,问道:“大人同孙医仙商议了吗?他也是这么说?”
“是,”许融艰涩开口:“必须是至亲者的心头血,姑娘与太后娘娘到底只是表姊妹,不成的。”
柳含烟垂首,手指缩在袖中,指甲攥得掌心生疼,许久她才抬起头,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道:“妾可以相信大人吗?”
许融不知道怎么回答,怔了许久,才点头:“姑娘但说无妨,许某是医者,不会对求医者的隐私泄露一言的。”
柳含烟颔首,却仍有犹疑,嗫嚅着开口,说:“不是的,我是说,我可以像信任……朋友那般信任大人吗?”
她找不到合适的形容,他们之间只有几面之缘,算不上朋友,更不是任何亲密的关系,但是如今她只能将心中的秘密掏给他,因为她只有宜音这一个亲人了,她想救自己的妹妹。
许融被她的话有些惊到了,震惊之余隐隐有些欢喜,她问他能不能像朋友一样信任他。
朋友?在她的心中,自己是可堪托付的吧。
许融将自己的心思掩藏的很好,他又点了点头,“能得姑娘信任,是许某的荣幸,不敢辜负,亦,不会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