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门推开，李承晔长腿迈了进来，身后漆黑的夜色混着白茫茫的雪幕，宜音往外探了探头，只觉得冷得不行。

“雪又下大了。”

“嗯，就一会儿功夫，庭院前面扫出来的路又积了雪了。”李承晔脱下氅衣，露出里面绯色的纹绣的朝服。

宜音看着直皱眉，敢情是从宫里出来，一直忙活到现在啊。

“九殿下以前多精细的人，现在也糙的不行。”

李承晔朝她笑，用热帕子快速擦了手，走过来握住她的手腕。

殿中的内侍头都不敢抬，这个时候主子身边不用人伺候，她们端着巾桎鱼贯而出，退了下去。

两人一道走到内殿，地龙烧得正暖，小薰笼着正燃着，宜音抬手为他解下朝服上的衣扣，暖阁中已经备好了沐浴的热汤，李承晔脱下外裳，将宜音安置在榻上，往暖阁里面走，嘱咐宜音：“坐着等我，一会就好了。”

宜音脱了软鞋，靠在榻上，见外间的灯烛被依次熄灭，昏昏的，落地罩上镂空雕花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她渐渐有了些睡意。

其实也没多长时间，李承晔以前常年在军中训练出来的习惯，他沐浴一般不会超过两刻钟，但是宜音就在这两刻钟时间里，迷迷糊糊都快要睡过去了。

他一从暖阁出来就看到抱着软枕歪着的女孩子，大约是殿中暖和的缘故，她的脸颊上有了些胭脂色，倒昨日看着要好一些了。

李承晔也不出言扰她，轻声走过去，在她对面圈椅上坐下，静静瞧着她。

半晌榻上的人睫毛微微颤动，从瞌睡中挣出几分清明来，朝他笑了下，眨了眨眼睛，娇娇软软地说：“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让我的明珠儿久等了。”

李承晔散着湿润的发，灯影憧憧下，越发显出清俊的眉眼，白皙的面容，宽松的寝袍大袖堪堪盖住了手背，露出修长的指节，衬得拇指上的莹白玉韘越加精美。

宜音觑眼打量着他，总觉得他这次从江南回来古怪得很，以前恨不得时时黏在她身边，不是揉她的头发，就是蹭她的脖颈，总要亲亲抱抱的，但是这次回来后，这些都没有了，莫名有些疏离，还有些……害怕？好像害怕碰坏她似的。

“王爷坐那么远干什么？”

宜音拧眉问了一句，是不满的表情，被她带着初醒的娇软的声音说出来，就有些嗔怪撒娇的意思了。

李承晔起身走近她，想要抱她，想起孙汝的那句：“胎像不稳，母体太虚弱，极容易滑胎。”又不敢了，替她拢了拢身上的狐裘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