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这个漫长的镜头,没有对白,没有镜头变换,仅仅是在侧面的一个近景机位,怼着张莫的脸在拍——
就连在场边的罗作湘老师,都被这种“静默”震惊到小声呼吸,生怕大一些的呼吸声都会干扰到“车永春”的世界!
这个张莫,真是一块表演的料子啊!
不知什么时候,终于,导演喊了一声CUT!
农村部分的戏份,也随着这声CUT而告终。
接下去,除了县城里的戏份,剩下,就是车永春自己在“城市”里的戏份了。
县城的戏份,是车永春和“母亲”的场景。
以及,在终于发现“父亲”也肺癌晚期后,无声地守候。
胡子拉碴地车永春,对医院,已经很熟悉——
作为独生子的他,有他躲避不开的重任,他需要照顾好自己的母亲,需要照顾好自己的父亲。
可是,厄运接二连三地和他开着玩笑,他也只能在“病人”沉睡地间隙,到医院的外坪上,烧两支烟。
又有什么用呢?
他感觉自己的身子越来越疲重,那种被命运无情压垮地疲惫——又岂是睡一个好觉就能恢复过来的?
车国强想要闹着回家,用他自己的话说,不想死在这里,他怕,觉得不吉利——
医生也给车永春下达了“回家等着吧”的最终审判。
等什么?
等死。
叫来朋友帮忙开车,抱着车国强往车上走——他已经瘦得没有多少斤两了,即便是消瘦的车永春,抱起他的父亲来,也已经不再吃力了。
该说的话,在病房中,两人也没有再多说——
只是如同母亲当初一般,车国强让车永春“少抽烟”。
烦躁地在医院卫生间里点燃一支,而后又恶狠狠地踩灭,借着洗脸那一会儿,又痛痛快快哭了一通。
这,大概是车国强最后一次看到沿途的风景,不知道在这一路上,他看到的是什么?
有没有看到,当初都年轻时的他和永春的妈妈,在这条当初还是泥路的大道上,骑着二八寸的自行车一起回家;
或者是多一个小永春,坐在二八寸的梁杠上,身后坐着永春妈妈;
又或者——
车永春不再忍心看车国强。
车国强的嘴唇在颤抖着,也许是痛的,也许是别的关系——
而他的眼里,也早就满是泪水。
CUT!
CUT!
CUT!
导演爆喊三个CUT!
太过瘾了!
这样的创作状态,对于一个用镜头和画面来讲述故事的导演来说,真的太棒了!
罗作湘老师的表演精湛至极!
而作为年轻演员的张莫,也没有被罗作湘老师的表演给压制,他有他自己对于角色理解和处理,他把对“车永春”的解读,完全表现在了镜头里!
他的悲,他的怒,他的痛和恨,所有,都夹杂在他的眼神里。
在的状态也跟着“疲惫值”而调整!
素颜出镜的他,仅仅通过神态,就把每一个阶段的“车永春”刻画得淋淋尽致——
他对于车国强作为一个父亲却不负责任的埋怨,对车国强作为一个丈夫却没有做到关爱母亲体贴母亲的怨恨,以及对待将死的父亲时,又无可奈何地责任与义务——
这些情愫太复杂了!
导演都没有想到,张莫可以对这样的一个角色,有如此入木三分地刻画!
该不会……他父亲也是“车国强”吧?导演在晚上躺着的时候内心不禁猜测——
而城市里的戏份,则在汉省的省会取景。
省会里的戏份,就只有张莫的戏了。
“父亲”和“母亲”角色杀青时,张莫给两位老艺术家,各自送了一套中式的华服,精致又合时宜。
罗作湘老先生,对这套唐装爱不释手,连连说谢谢小朋友。
对于他来说,张莫不就是小朋友吗?
他作为老一辈的电影人,在年轻一代的演员身上,看到了什么叫“传承”,这对于他来说是再好不过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