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宋以舟睡不着，随意披了件外袍，让柳倾陪着在御花园散步。

多久没来御花园了呢。

上次来遇到了云溪，之后再也没来过。

现如今，他身体好了许多，不再三步一喘，五步一晕。

本来就不是真正的病秧子。

小时候故意让身体变得不好，其他皇子皇女不想背负残害手足兄弟的名声，只拿他出气，不敢太过分。

王丞相扶持他上位，他知道，王丞相需要一个好拿捏的傀儡皇帝，就没让太医治好他。

和云溪在一起的时候，她总归是顾忌着他的身体，不敢过于用力。

王丞相倒台，不知是不是云溪发现了这点。

最后一次，凶狠又霸道，在他身上留下无数咬痕。使得回忆起她都是疼痛，让人记忆深刻，不敢遗忘。

凉凉夜色，月朗星稀，御花园幽静无声。

不知不觉中，宋以舟走到了那棵树下，命运的起点吗？他怔怔想道。

忽的心有感应般他猛地扭头，

“陛下。”声音温柔清冽，如同初次见面。

只是初次见面的她阳光普照，宛如天神下凡。

如今的她面色苍白虚弱，温温柔柔地冲他笑着，唇角不断有鲜血流出。

宋以舟愣了一下，慌慌张张地跑过去抱住她，语气中带着些许哽咽，“你…你怎么？”

记忆里的云溪强大又无所不能。

除了那夜后背满是伤痕，要了她半条命。

今夜面容憔悴，像只美丽脆弱的蝴蝶，随时都可能离去。

他才知，她并不是一直都那么强大。

云溪努力扬了下唇，缓缓抬手抚去他脸上的泪珠，“没完成任务而已，陛下…别哭。”

“臣不喜欢看到陛下在床上以外的地方哭。”

都什么时候了，她还说这个。

宋以舟眼角不断有泪水砸落，“你别…你不能死，你要死也得由我亲手杀死，太医…太医，柳倾快传太医！”

柳倾虽然不知道具体的事情，但也看出了事态的重要性，刚准备跑向太医院，便被旁边的阿青拦住。

她摇头，“无用的，此药无解。半个时辰内必死无疑，殿下为了与陛下告别……”

她停顿，闭眼，“撑了整整一个时辰。”

寂静无声。

脸上温热触感传来，云溪蜻蜓点水在他脸上吻了下，轻声道：“陛下往后可以有新的生活了。”

“不要……”宋以舟哭到泣不成声，泪水沾染着发丝，强硬的声音发着颤，“朕命令你不能死。”

云溪抬手想要帮他整理头发，手抬到一半无力地垂下，整个人瘫倒在他怀里，闭上了眼，无了气息。

“云…云溪？”

宋以舟再也忍不住，情绪崩溃到极点，“云溪，你不能死。”

“陛下……”柳倾看不下去，想要安慰。

“滚开，别…别过来。”

柳倾顿住，却见男子半跪在地上，附身吻她的唇，虔诚痴迷。

“我…我不靠近其他人，我答应你，只有你一个人，你醒来看看我好不好？我愿意被阿云囚禁，我愿意和阿云永远在一起。”

可怜又痴情，瞧上去有几分病态。

柳倾远远望着，心情复杂。

只是宋以舟没想到，上天连最后一丝念想都不留给他。

阿青上前一步，“陛下，按照大梁的传统，生是大梁的人，死是大梁的尸，太女殿下应当回我们大梁。”

宋以舟身体僵了下，抱住云溪不放手，死死盯着她。

“是你们害死的阿云，如今阿云死了你们也不放过。”

阿青定定地看着他，“我也只是奉命行事，还望陛下不要让我为难。”

话音落下，一群侍卫将他团团包围住。

宋以舟笑了，幽冷的笑容在静谧的夜透着几分诡异阴森。

“好啊。”

他松开手，任凭阿青命人带走云溪。

临走前，阿青交代：“殿下在御书房的御桌给陛下留了东西。”

墨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宋以舟低着头，一动不动没回应。

良久，才迈开酸胀的腿，大步向前走。

云溪留了两样东西。

兵权与一封信。

柳倾不知信里留了什么，只知宋以舟看完那封信后又哭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