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辉八年正月,先前秋狝时伺候姜影深的一个宫女周氏被封为宝林。
皇后身边一位叫颜蔷的宫女也侍了寝,初封御女,后封才人。
但宫中私下有传闻,说那颜蔷并不是皇后宫中的宫女,而是教坊司的舞女。
只是因为在除夕夜宴时献了一舞,让姜影深瞧上了。因她身处贱籍,为了躲过言官的议论,这才先将颜蔷调到皇后宫中,然后再加封号,这才勉强把她的过往遮掩过去。
许是快到不惑之年,后宫中又多了美人,姜影深便越发愿意享乐起来,成日里流连各处,饮酒作乐,有几次都误了早朝的时间。
李弥本想劝他两句,可话还未开口,姜影深便透露出想接他长孙女进宫的念头,吓的他也连忙闭了嘴。
也有御史劝谏姜影深,结果明升暗调,被派去了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做刺史。
一时间朝野内外竟没个能阻拦姜影深的人。
刚开始姜影深不过是迟些上早朝,后来越来越晚,最后索性便改成了三日一朝。平日的事都交给内阁和司礼监,再由东厂全程盯着,倒也省事。
待到六月里,天气越发炎热,姜影深索性带着几个妃嫔去了避暑行宫,将所有事务都甩给了内阁众臣,自己在行宫寻欢作乐,好不快活。
但因新立的妃嫔不是宫女便是小官家的女儿,眼界见识都不算高,成日里为了一点半点的恩宠闹的不可开交,想方设法的承了甘露,想要一举有孕,飞上枝头变凤凰,为此都还闹出了好几条人命。
王月桔虽不在行宫,但对那儿的情况也有所了解,派了尚宫过去训斥几个出头的人,却反倒被她们嘲讽了一番。
……
这日八月初四,正巧是那周宝林的生辰,因她这些日子颇得盛宠,姜影深便也让人破例给她摆了几桌,晚间也去她那儿用膳。
皇上驾临,周宝林自是使尽了浑身解数,百般逢迎 ,又是美酒又是佳肴,直勾得姜影深一夜叫了三四次水,直到丑时才歇下。
这一夜姜影深睡得昏昏沉沉,一直到日上三竿才幽幽转醒,可才睁眼便觉得脑子胀的厉害。
“来……来人。”
一道清涎从姜影深口角滑出,滴落在秋香色的苏绣软枕上。
觉出自己身子的异样,姜影深猛地一震,随即挣扎高呼了起来。
可他的口齿已不甚清晰,一急起来更是啊啊呜呜的不知在说什么。
“皇上……”周宝林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一双眸子里还带着几分缠绵。
“唔……唔……”姜影深拼命挣扎着,一双眼目眦尽裂,口水不受控制的从嘴角流下。
“啊……”
周宝林脸上的媚色褪的一干二净,扑通一声摔下了床。
“来……来人……传太医,快传太医。”
芳林苑瞬间如水入滚油一般喧闹了起来,众人来来往往,脸上尽是慌乱。
随行的太医很快便到了芳林苑,韩院使李院判等人神色严肃,迟迟不敢说话。
“朕……朕到底……怎……怎么了。”
姜影深拼命从喉间挤了几个字出来,头上已经大汗淋漓。
韩院使瞧了瞧李院判,深吸一口气道:“皇上,您这是邪风入体,再加上肝阳上亢,患了……风疾。”
“放……放肆。”
姜影深颤着手将桌前的茶盏挥落,碎裂声响起,屋里静的让人发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