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众宗亲被赐死,宗室里原本还有些看法的人彻底没了声响,忙不迭的凑了银子还了借款。
再加上先前先前抄没那些宗室的家产,国库中一时间宽裕了不少。
这日四月初八,正好是老宁王去世第十年,姜影深便想要大办一场,以表孝心。
这本是个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可却因为一篇诔文起了纷争。
……
文渊阁。
邱齐背着手在正殿里踱步,眉头紧紧的皱着,还时不时的叹上一口气。
“李大人,李首辅,您好歹说句话呀,难不成就这么干坐着。等着诔文流传出去,到时候你我怎有脸下去见先帝呀!”
说到气愤处,邱齐一拳捶在那明黄的折子上,将桌上的的笔架都震倒了。
李弥沉默着坐在一旁,面色阴沉的看着面前那明黄的折子。
上头是姜影深拟定的诔文,预备要在老宁王祭奠时用的,可那诔文上对老宁王的称呼,却从皇叔变成了皇考。
虽只有一字之差,可其含义却是大不相同。
德康帝无子,从宁王那过继了姜影深,那德康帝便是姜影深礼法上的父亲,宁王便成了姜影深礼法上的皇叔。
《礼记》有云,父曰皇考,母曰皇妣。
而姜影深此举无疑就是对宗教礼法的挑衅。
“致知兄,你冲动了。”
李弥极隐晦的看了一眼旁边伺候茶水的小太监,朝邱齐使了个眼色。
“茶凉了,换一盏吧。”
小太监应声下去,屋内一时间只剩下李弥邹齐二人。
“皇上是天子,耳目心神无处不在,致知兄还是慎言吧。”
邱齐愤愤的住了嘴,皱眉坐在一旁的交椅上。
“这折子既到了我们内阁,就是让我们商讨的,左右离四月初八还有十几日,此事也不是没有转机。一会儿着人将柳磐、周宁叫来,再去宗人府请宗人令过来,咱们好好商议一番。”
“既如此,我们何不将长公主请过来,岂不更好?”
听他这么说,李弥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作为德康帝唯一的孩子,姜星沉的确有资格过问这件事,但李弥觉得,这浑水,姜星沉不一定愿意去趟。
不出所料,还未等李弥派人去请姜星沉,公主府便传出了姜星沉风寒发热的消息。
内阁众人讨论了数日,并没决出个意见。
而朝堂上其他大臣听得了此事,一时间如水入油锅般,争执不休。几乎要在大朝会上打了起来。
其中一个经年的老御史甚至褪下官袍跪在地上,声泪俱下的劝着姜影深。
看着下头乱做一片,姜影深眉头紧皱,扬手将桌上的笔洗等物挥了下去。
瓷器登时碎了满地,大殿中瞬间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你们觉得朕不该称朕的生父为皇考?可笑!朕是天子,何时要听你们的驱使,照你们的心思行事呢?”
姜影深不耐烦的拿帕子擦了擦手上的水渍,抬手丢到了那老御史身上。
“孙继胜,你是要替朕做主吗?”
花白的头颅颤抖着,随即传来声声呜咽。
“老臣不敢替皇上做主,只是老臣身为御史,下察百官优劣,上谏天子得失,不敢不恪尽职守。皇上既为天子,就应恪守礼法,以身为则,万万不可因一己私欲而坏了规矩。这实非圣君所为啊,臣求皇上三思!”
说罢,孙御史又叩了几个响头,额间一片血迹。
“好,好的很,既然你执意违拗朕的决定,那朕就做一回昏君!来人,将这老货拖下去,即刻处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