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敢对自己朱家人动刀,天下还愿意忠于朱家的人,才会相信我朱家是真的在下决心重振皇风,不是只为自己一家一姓之苟安做做表面上的文章而已!”
说到这里。
朱慈烺就笑了起来:“朕还应该感谢他潞王,他给了朕一个向天下人表明自己决心的机会!”
朱由检听后喃喃问道:“真的到这一步,非杀自己皇叔祖不可?”
“是的,父皇,真的到了这一步。”
“若只是救我朱家一家,天下人会问凭什么,说天下人奉你朱家两百余载,如今你天命已失,已该奉真正顾念天下人生死的圣主贤君了!”
“父皇,您不是不明白,圣人的道理,天下根本就没几人信!”
“天下人多是只想着自己的人!”
“要让他们愿意保朱家,首先得让他们知道朱家值得保,不是只顾自己一姓哀荣的自私帝家!”
“如果我们不杀潞王,那天下的小人就会利用藩王来坏事!”
朱慈烺沉声说道。
朱由检再次沉默良久,随即看向朱慈烺道:“那这事,你不能做,让朕来做!”
朱由检说着就对王承恩说:“立即拟我的太上皇谕旨,一道让当今皇帝诛杀潞王一支满门的谕旨,就说当今陛下若不诛潞王满门而正皇纲,朕就明诏天下,说当今皇帝不孝不忠,姑息亲眷,非明君之选!”
“父皇!”
朱慈烺颇为感动地看向了朱由检。
灯火照耀下的一张瘦脸显得特别坚毅。
朱由检则对朱慈烺笑了笑说:“没事!这是朕唯一能做的事。”
“朕没你会做皇帝,甚至不如你皇伯父,正因为此,朕才在闻北都城破时,有意殉死;而朕之所以最终没死,还继续苟活着,是因为朕知道,朕现在唯一有用的,就是给你担下你不好直接做的事!”
“天下人只看得是我朱家的态度,肯定既希望皇帝大义灭亲,治国持正,也希望皇帝宽仁慈和,如此何不如让天下人知道皇帝本意是将来宽仁为政的,所以现在才只让太上皇下拨乱反正的严旨?”
“朕如今退了位,也有闲暇看书,恰好最近看到宋史,认真了解了一下靖康之变,虽然自宋室南渡后,天下人多将靖康之变归咎于王半山(王安石),不好罪帝王;”
“但是我们这些帝家之人,要清楚真正的原因,不能真的信了天下文人士大夫的话!要清楚,靖康之变本质上还是时为太上皇的宋徽宗和宋钦宗误国误民!”
“朕如今也成了太上皇,你成了皇帝,自然不能跟宋徽宗学,只想让自己儿子给自己顶上误国之罪;朕得给你顶上残暴嗜杀、刻薄寡恩的骂名。”
朱由检说到这里就沉声道:“反正已经背上了刻薄寡恩的骂名,从即位以来,冤杀与没冤杀的大臣也不知凡几,人说债多不压身,骂名多也不压身呢。”
朱由检说着就对朱慈烺突然很严肃地说:“你也不必蝎蝎螫螫、扭扭捏捏,做妇人之态,在这里百般拒绝;既为帝王,就要有天下任何人都是你棋子的认识,包括你的父皇!该利用的时候就要利用!”
“是!”
朱慈烺拱手,随即转身:“先传朕的旨,将潞王一族满门,无论男女,全部先羁押进诏狱!然后对外昭告太上皇给朕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