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云对天花有莫大的恐惧,这与她小时候的经历有关:“我害天花那时还小,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自己得病了,我们都被县长赶到山洞圈禁起来,
山洞里人特别多,每日都有人倒下,每日都新的人被送进来,山洞呜呜咽咽的哭声就像婆婆说的野兽叫声,我又饿又怕,可是我不敢哭,慢慢的,山洞里的哀嚎声越来越小,倒下的人越来越多,我眼睁睁,看着我娘脸色发黑,全身上下都是疱疹,没有一块好肉,
又过几天,她趁着夜色,偷偷带着我跑出山洞,我以为她要带我回家,结果没有,她像疯了一般,拉着我跌跌撞撞爬到后山,胡乱抓了一些野菜杂草就让我吃,
野草割破了我的嘴,可我娘全然不顾,她只是哭着让我好好吃药,等好起来了,就去照顾我弟弟,我就着血腥味胡乱嚼几口就往肚子咽,接着便肚子疼,直到晕了过去。第二日我醒来时,我娘已经咽了气。
我害怕地回到山洞,发现洞里不知什么时候着火了,火大得将洞口都熏塌了,只剩黑烟不断往外冒,夹杂着扑鼻难闻的气味。我哭着回家,想让我爹去救救我娘,他却紧紧捂住我的嘴,连夜带着我和弟弟离开村子。”
这是江知暖第一次听到翠云说自己家的事,她伸手牵住翠云,怕她在回忆里魇住,翠云抬头,朝她笑笑,江知暖又问:“后来呢?你怎么被卖到府里来?”
翠云吸吸鼻子,才缓声说道:“后来,我父亲带着我们逃到了京郊,他有做石雕的手艺,养活我们姐弟绰绰有余,
只是他整日早出晚归,没时间照顾我们,便在朋友的介绍下娶了我继母,我继母这人心中狭隘,贪财,好吃懒做,她无法做到善待我们姐弟,整日驱使我们干活,
后来她怀孕了,更是什么事都不理,我父亲看在她怀孕的份上不于她争吵,她就变本加厉苛待我们,更是以养孩子为由,整日催我父亲出去做活,直到我父亲出门做工意外身亡,家里的顶梁柱彻底榻了,
东家可怜我们赔了我们一些银钱,都被我继母抢了去,我们姐弟吃了上顿没下顿,继母又非打即骂,后来我弟弟被她失手推到池里去,起来便生病了,继母说家里没有银钱给弟弟治病,我是不信的,
没办法我请来了里正,可她撒泼耍赖,里正也拿她没法子,后面伢婆子来村里张罗买伢子,我为了有银钱给弟弟治病,便将自己卖了…”
听到这里,江知暖眉头微皱,过一会又问道:“你父亲可是留了什么给你们?”
翠云听完擦泪的手一顿,随后哽咽着声音说道:“父亲这些年的积蓄都让继母霸了去,唯有现在住的一间屋子,父亲曾带着弟弟去县长那做了公证
屋子将来是要留给我弟弟的,正因如此,继母心里憋着气,才会逼着父亲起早贪黑去做活,就是要让他重新给她们母子盖一座房子。”
江知暖下意识觉得她继母是因为翠云她爹没了,为了霸占财产才使坏将他们姐弟赶出去的,但这只是自己的猜想,她不好直白得说出来,转而问道:“那你来了侯府,你弟弟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