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若斯看着顾玄然轻轻一笑：“有何不可？只是这牺牲也要看值不值得。”

“比如我那闭关不出的太慈师叔，曾经也满腔热血的想要为天下苍生谋一份福祉，没想到最后却被苍生伤了心，把自己锁在九云山谷底，再也不肯出来。”

看着汤若斯的眼神垂向山脚，顾玄然好奇道：“哦？那你这师叔可是遇到了什么奸人？”

汤若斯摇摇头：“师叔不肯说，只说世人愚钝，他亦不能替其开解，深感无力，只愿此生潜学道法，不再入这红尘俗世。”

“可九云山还是源源不断地派弟子下山，不知汤大人可曾觉得苍生辜负了你？”

顾玄然看着他，淡淡地道。

“汤若斯已为顾朝国师，苍生自然不会辜负，只是不知皇室今后，可会辜负苍生？”

“你什么意思？”顾玄然面色微变。

“没什么意思，只是看顾朝的太子有些心寒。”

顾玄然看着汤若斯满含深意的双眸，眉峰一紧：“是你劝父皇派我来祭天的？”

“没有劝，贫道还没那么大的能力。”

看顾玄然面色一松，汤若斯又微微一笑：“但贫道确实向圣上暗示，如果是逸王殿下您来祭天，会更让百姓信服。”

“……”

顾玄然面色一沉，厉声喝道：“大胆妖道！蛊惑圣心，该当何罪？”

汤若斯似乎丝毫没有被他威胁到，还是笑容满满的样子。

“难道你是奸细？”

顾玄然看着汤若斯微微发绿的瞳孔，质问他。

“何为奸细？我九云山弟子心怀天下，出尘救世，救的是整个天下苍生，何来奸细卧底一说？”

这说法似曾相识。

顾玄然想起曾经震动自己内心的那句话。

“难道我燕国的子民是子民，顾朝的子民就不是了么？”

想到了这句话，连带着想到那个曾经揪着自己心尖的人，顾玄然瞬间松下了紧绷的面颊，再也撑不住了。

许久未记起那个人，他还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在意了，可突然袭来的回忆，又带着那个人的笑脸牢牢地占据了他的脑海，挥都挥不去。

那个人对着他俏皮的笑，灿烂的笑，娇嗔的笑，温柔的笑，笑的顾玄然心也跟着颤动起来。

可他，不该再心动的。

汤若斯终于察觉出顾玄然的不对劲：“殿下，您没事吧？”

顾玄然默默地摇摇头，忍着心悸闭了闭眼睛：“你该不会，也是来自天上的仙人吧？”

汤若斯表情一愣：“殿下在说什么笑话？”

他弯起了嘴角：“这世上哪里来的鬼神，殿下不是说，不信这些的么。”

顾玄然没有理会他的。

汤若斯看向逸王殿下若有所思的表情，他似乎，在发呆。

“殿下？”汤若斯唤他。

顾玄然回过神来，望向汤若斯：“那掌司大人，那日在大殿上，说什么灾星现世，什么新星旧势的，也是在诓骗我父皇么？”

“天现异像，贫道的那番推演，确是认真的。”

顾玄然点点头，又不再看他：“那你倒是有些真本事！”

汤若斯面露疑惑，他不知道刚刚还一脸怒容的逸王殿下为何突然又肯定了自己，虽然奇怪，却也看出殿下此刻的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