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陆舟声音大起来，他用尽了全身力气在喊：“顾玄然！”

“你且记着，能够在这里遇到你，我很开心！”

迎着风雪，白陆舟深情地望着城下的那个人。

而那个人的眉头，因为他的这句话又紧了一下。

顾及到顾玄然的身份，此刻心中满满的情意不敢倾诉，白陆舟只能望着他，满含着自己浓浓的爱意与不舍，眼睛都不肯眨一下。

他只想将他牢牢地记在心里，就算带到地下，都不想把他忘掉。

然后，终于看够了的白陆舟紧靠栏杆，再一次闭上眼睛俯身向前。

翻了下去。

耳边传来一阵惊呼，还有燕王的怒喝。

但为时已晚，谁也没有料到被缚住了双手的世子会如此决绝。

扑向栏杆边上的燕国侍卫，却连一片衣角也来不及抓到。

双手还绑在身后，白陆舟没办法用一个优雅的姿势摔下城楼，只能像是一个麻袋一样，从城楼上落了下去，“呯”的一声砸在地上，溅起一片落雪。

……

“灾星已死！天佑我顾朝！”

片刻之后，欣喜的黑衣将军看着雪地里一动不动的白陆舟，振臂高呼：“将士们，给我冲！夺回都城！”

顾军本就没有撤退很远，听到他的号令，立即调转队伍向着城门冲去。

一片混乱之中，谁也没有注意到僵直矗立在人群中的紫衣统帅。

“殿下！请尽快下令攻城！”

将军跨着战马靠了过来，看他不应，又唤道：“殿下！”

可顾朝的太子殿下，此次攻城之战的统帅依然像座雕塑一样，一动不动的骑在马上。

看他没有出声，黑衣将军不愿放弃良机，狠狠地夹了一下胯下的战马，自动接替指挥权，按照早已做好的计划，吩咐弓箭手迅速搭弓射箭。

顾军训练有素准备充分，没一会儿便将飞羽一窝蜂地射向城楼。

燕兵惨叫连连，不断有人跌落城楼，就落在离白陆舟不远处的地方。

恍惚之间，白陆舟听到攻破城门的欢呼声，还有呼天震地的喊杀声，像极了顾玄然在落霞谷舍命救他的那一次。

只是这一回，他再也救不了自己了。

不对，这一回，他大概是不愿救自己了。

白陆舟眼皮轻颤，弥留之际，脑海里闪过的都是跟顾玄然在一起的画面。

他们一起在落霞镇。

在躲雨的屋檐下。

在烛照院里。

在海棠花下。

那个故作冷漠却一直悄悄关心他的顾玄然。

那个一声不吭却默默陪在他身边的顾玄然。

那个把他护在怀中，不愿他受一点委屈的顾玄然。

还有那个一脸温柔的顾玄然……

白陆舟笑了，也罢，后来的那一点点委屈便不再想了吧。

有这些就足够了。

沉浸在甜蜜中的白陆舟放松下来。

再见了，顾玄然。

白陆舟在心中默念，猛地感觉身体腾空，被一个熟悉的温热揽入怀中。

是真的要死了吗，都开始出现幻觉了。

“小白！”

耳朵也开始幻听。

这个声音，真好听，是顾玄然。

“小白你醒醒！”

白陆舟费力地睁开眼睛。